许恣被砸了个正着,脑袋晕乎乎的,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后脑勺和耳鬓边流了下来,看着触目惊心。
“许恣……”高峥的声音是抖的,连下台阶都差点跨错了一节摔倒。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许恣的名字,不想让她就这么睡过去,失去意识。
许恣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高峥抱在了怀里,一路颠簸地走,脑袋是一阵阵尖锐的刺疼,最后的意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着痛揪着高峥的衬衫纽扣,很轻声地说了句“我靠”。
许恣很少说国粹,但这时候已经痛到有点胡言乱语了,高峥抱紧了她,把人当心地放进副驾:“我带你去医院,不痛。”
听到这句话后许恣像是完成了什么遗愿似的,直接头一歪眼一闭,完全晕死过去了。
chapter8
许恣再一次醒来是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白炽灯在天花板上亮得晃眼。
在寂静的环境衬托下,许恣很明显地听到耳边传来的轻微“哒哒”的动静,她不适地低哼了一声,感觉手心里包裹着某种温热的触感。
“醒了?”高峥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先是感应到手里的颤动,再瞧见病床上昏迷的许恣在艰难地睁眼,他迫不及待地将笔记本合上随意地放在床头,凑过去用单手半遮住她的双眼,好让人慢慢适应光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恣只觉得后脑勺钝痛,咬了咬唇:“脑壳疼。”
“麻药效过了,头上缝了十一针,痛是肯定的。”高峥解释道,“我喊医生过来看看。”
床头有铃,高峥按下之后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许恣才刚醒不久又疼到想睡觉了,期间医生浅浅地探查了她脑袋上的伤,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许恣都没有听进去,只有高峥时不时传来几声回应。
医生离开后,高峥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床边,许恣问他:“现在几点了?”
“十点,你昏了快四个小时。”
高峥想到许恣毫不顾忌地冲上去,最后出了事倒在他面前,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和许恣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就听见她莫名来的一声忧愁的叹气。
高峥紧张起来:“怎么了?还有别的难受的地方?”
“不是。”许恣苦着一张脸,“说好的去吃饭,又搞砸了。”
高峥不知道许恣心里的想法,只以为她在可惜这场来之不易的学会没了,他安慰道:“等你好了就带你去。”
许恣望着他,不知道作何解释,只好岔开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高峥微怔,觉得许恣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不该在这里?”
许恣沉默了半晌,被花瓷砸了一下,她现在就连想个好听的说辞都费劲:“不是这个意思,是你刚从f市回来……”
高峥打断了她:“许恣,你没失忆吧?”
许恣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确认高峥是真的在很认真地问她这个问题之后,她也郑重其事地说:“我很好,刚才医生只是说轻微脑震荡。”
“那你怎么记不得我是你男朋友了?”高峥用锐利的目光看向许恣。
“我没有啊,我记得的。”许恣看出这一瞬间高峥的表情庄重严肃,她在回想她是不是一不小心说了不太好听的话,但是脑海里搜寻无果。
许恣想到了宋韫宜家里养的那只矜贵的小猫,就跟现在的高峥一样,还没对它做什么就开始呼噜呼噜生闷气了。
“那你这么着急赶我走做什么?”要不是现在许恣伤的是头部,高峥真想抬手给她一个暴栗,“我要是在医院里晕了,你会不管不顾地把我抛在这里回家睡觉去吗?”
高峥只恨许恣太会将心比心了点,也正是因为这样,今天才来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许恣这下听出来高峥口中的讽意了,嘀咕了句:“那我也是为你好……”
“我只想你好。”高峥迅速面无表情地驳回去,“两个男人打架,别人都知道躲,你为什么一个劲地冲上去?”
“那我是老板,顾嘉述是我的员工,他要是被打伤了我怎么解释。更何况我上去不也是不想让他们把事情越闹越大吗?情况紧急,我也不能未卜先知几分钟后会天降瓷器吧。”
许恣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高处放那种高雅的小玩意儿了。
高峥抿着唇,他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许恣冲动,但回想起许恣在他怀里渐渐失去意识,病房洗手间的垃圾桶里还有他换下的染了许恣鲜血的衬衫,他的心就安定不了。
许恣猜多半是这次把自己搞得这么惨烈,吓到了高峥,有点自责,但不多,伸手去拉高峥的手:“好了,我真的没事,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高峥听后眼角一跳,狠抽了下许恣的手心。
他没下什么力气自然不痛,但许恣还是不满地嚎了一下:“我是病人!”
高峥怕再说下去要和许恣来一场口舌之争了,没再接话。他扫视着许恣,发现她的唇瓣都干了一片,站起来倒了杯温水。
言行举止到处都透露着“起来喝水”这四个大字,高峥却还在表面又问:“喝不喝水?”
许恣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杯,点了点头。下一秒高峥就垫高了她的枕头,再把她上半身从床上捞起来接到怀里,二话不说就当了人肉靠垫,长臂环着许恣,杯壁贴上唇缝:“张嘴。”
许恣难堪地仰头望去一眼,高峥浑然不觉:“又怎么了?”
她很想说她还没伤到半身不遂的程度,高峥没必要把她抱在怀里喂水喝,这种行为实在太像没断奶的婴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