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你说这点稻谷够吃吗?”小囡蹲在田里轻抚着稻穗,喃喃问道。
她捏着稻谷都能感受到壳里还有不少空间,里面的大米并不能塞满整个稻壳。
“放心吧,养活我们两个不成问题。”若是还要救济别人就不够了。
小囡怔怔看了一会稻谷,收拾好心情,举起镰刀,“阿雨,咱们开始割稻谷吧。”
她弯着腰割完一株又一株,放下却是轻得不能再轻,生怕稻穗上为数不多的谷被抖落下来一样。
割完稻谷,她们又把崭新的打谷器抬到田里。
打谷器全是用木头做的,连核心的滚筒都是用木头打磨而成。
这是小囡第一次用这个东西,她按照宋雨教的那样,单脚踩上前面的踏板,轻轻往下一踩,里面的滚筒开始转动起来,她又抓着稻秆将稻穗放到滚筒上,然后瞪着眼睛看着稻穗上面的谷粒哗哗往下掉落。
“好神奇啊。”小囡举起光秃秃的稻秆,上面再无一粒稻谷。
这可真是省时又省力,小农民的合作好伙伴啊,要是她阿爹专门做这个来卖应该会有好多人想要买吧。
虽然农民都穷,但不代表人人都没钱啊。有这样的神器在,便是省吃俭用她也要买一台回来的。
她觉得,回去就要让她阿爹把打谷器做起来,她再去村口和阿公阿婆聊聊天,然后不小心说漏嘴,那生意可就找上门了呀。
“还有更神奇的呢,我们那给稻谷脱壳都是用机器的,突突突一下就脱完了,可惜这里的条件造不出来。”要电的。
宋雨轻笑一声,抓起一把稻谷放到滚筒上,轻踩踏板。
闻言,小囡眼睛一亮,听到后半句时,又可惜地摇摇头。敛回心神,认认真真地和宋雨一起打谷。
噼啪哗。
撞击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手里的稻秆换了一把又一把,打谷器也从这头被拖到那头,田间的稻谷被尽数打落进打谷器的大槽里,然后又被装进一个又一个麻袋,最后被人抬上了牛板车。
“哎呀,有了打谷器,效率就是高啊。”小囡对着已经被搬到牛板车上的打谷器,轻轻拍了拍。
她感慨一句,又和宋雨一起返回田里把稻草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立起来晒干后再拉回家当柴烧。
扎完稻草后,她握着一把稻草来到大牛面前,将手里的稻草举到大牛鼻子下,“吶,还是绿的,快吃吧,吃完好干活。”
大牛探头嗅嗅,脑袋向左一偏。
它不吃。
“呵,稻草对它来说没啥营养,口感也不好,它不爱吃的。”
宋雨不知从哪抓来一把黄中带绿的小草,递到大牛鼻子下,大牛立马伸出粗粝的舌头卷走小草。
如今因着干旱的原因,连草都枯黄了大半。大牛已经许多没吃过好草了,嚼完嘴里的又探头在宋雨手边嗅来嗅去,好似在撒娇,让她把剩下的草也交出来。
可惜,宋雨摸摸它的头,“没有了,你啃我媳妇手上的吧,不然就要饿肚子咯。”
小囡又重新把稻草举起来,看着大牛嗅过之后又把头偏向一边,她有些不服气地把稻草丢回田里。
不吃便不吃,饿上一顿两顿就老实了。
大牛的胃口被她们养叼了,宁愿饿肚子也不愿吃稻草,真是比阿三还难伺候。
见小囡情绪并不高涨,宋雨对着大牛冷笑一声,“呵,不吃就饿着吧。”
她拿过板车上的小竹鞭轻甩在大牛屁股上,然后牵过小囡的手,温声道:“不管它,等它真饿了,就是干稻草它也得吃。”
就像人一样,饿极了就去啃树皮。
哪有那么多不吃的,在饥饿面前,一切挑食都是找罪受。
宋雨不打算惯着它,回到田里拿了两捆稻草丢上板车,牵着小囡的手,“咱走着回去吧。”
“嗯。”小囡点点头。
板车上已经堆了许多货物,虽还有一点空位,但怕坐上去后,太重了,大牛会闹脾气的,闹脾气它就不走了,怎么拖也拖不走,只有鲜美多汁的嫩草才能诱着它往前走,可现在上哪找嫩草啊。
宋雨和小囡都知道大牛的脾气,说来还是她们宠出来的呢,现在也算是报应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在大牛前头,路过宋小花家的田时,却看见宋二丫正坐在田埂上,臀下垫着一块浅灰坐垫,她正神情柔和地望着田里戴着草帽弯腰撅屁股的……梁渺。
梁渺在割稻谷。
这可着实把小囡惊着了,她干脆停下脚步,蹲在地上,双手撑在下巴上,静静欣赏梁渺辛勤地劳作。
原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干活是这样的啊,也会弯腰撅屁股、也会把衣裳弄得全是泥巴、也会龇牙咧嘴地扭着腰、也会流下满头的汗,还会瞪人……
嗯?瞪人,梁小夫子竟然双手叉腰瞪向她们的方向。
小囡站起来,抬手挥了挥,“啊呀,我说是谁竟然敢穿着白衣服下田干活呢,原来是梁小夫子啊。”
瞧那件纯白衣裳黑成什么样了,屁股上还沾着两坨黄泥巴呢,想来是太累坐地上去了。
田里只有四个人在割稻谷,宋小花和她爹娘,再加上梁渺,而宋大丫在十几天之前就嫁给她大哥了,这会应该在她家那边割稻谷了。
只是没想到梁渺都还没嫁给宋二丫呢,这就开始帮着干活了,真是厉害呀。
换她她才不愿意呢,万一最后人家不娶她,那不就白干了吗。
白干的事可不能做。
梁渺在田里瞪着她没说话,实在是累得不想说了。
她本来在宋二丫家住得好好的,吃得也不错,可就在今天早上,宋二丫那家伙竟然拿着把镰刀就要跟着宋小花出来割稻谷,就那破身体,她不容易调理好了一些,这一割怕是又要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