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做好了今日一定分出个胜负的准备,等着墨宴与他打个你死我活,可意外的却是此人伤得鲜血直流,却只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跟他打,始终不曾不顾一切来伤他,看着更像是纯切磋。
柳折枝不太理解,但也有些后悔方才冲动了,打斗间拿出一瓶丹药扔给他,却恰逢染月又来了带人寻墨宴,墨宴没接到丹药,只隐约看见他扔了个什么东西给自己。
“主子,魔尊让你回去议事,急召。”
墨宴有心去看看掉在地上的是什么,却根本来不及,只能离开前匆匆传音问了一句,“给老子的?什么玩意?”
方才伤了他,丹药他也没用上,柳折枝心中有愧,破天荒回了他一个字,“嗯。”
还以为他和之前一样不会理自己,结果听到回答已经来不及多说了,墨宴回头看着身后已经关闭的魔界入口,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娘的早知道就走慢点了!”
“嗯的是什么啊?真是给我的?那么小一个能是什么玩意?”
他猜不到,做梦也想不到柳折枝会给他丹药让他疗伤,身上的伤也没处理,议事结束回了寝殿对着那伤看了半天,最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还挺厉害,也够狠,真敢下手,就不怕老子这个魔头用点阴招暗算他?”
说着又伸手在伤口上碰了一下,疼得直咧嘴,却还在那笑,“正道和正道还是有点区别的,你看人家这伤弄的,还挺好看,别的王八犊子根本没法比……”
闻修看他在那对着伤口自言自语嘟嘟囔囔,也听不清嘟囔些什么,忍不住去问染月,“主子这是怎么了?”
那不值钱的样加上一脸傻笑,染月都没眼看,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谁知道呢,估计是疯了吧。”
自从那日被柳折枝伤了,墨宴再去堵他就总想问问自己到底没接住什么,可柳折枝不敢跟他说话,每次他一骂娘更是恨不得回云竹峰躲起来,一直没告诉他。
但也同样再没那样伤过他。
其实柳折枝有时候也想问一问,问问墨宴当日为何不报复回来,但他不敢问,一来二去谁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倒是等来了魔界先与人界开战。
听说老东西决定开战的时候墨宴就有预感,自己在战场上一定会遇到柳折枝,也想过要不要跟柳折枝传个信,可他犹豫了。
老东西他想弄死,但魔族那么多魔,日后都是他的子民,这一传音让人界提前有了准备,到时便是魔族损失惨重,他做不出这等背叛同族之事。
开战前一日他去跟柳折枝打架,打斗中数次盯着柳折枝出神,因此险些落败,柳折枝看出他魂不守舍便不再跟他打,与他相对而立沉默良久,最后化指为剑,划伤了自己的胳膊。
“哎?!”
墨宴吓了一跳,“柳折枝你干什么?你闲着没事伤你自己干……”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那伤口无论形状还是严重程度都跟当日柳折枝刺伤他差不多,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只用灵力送去了几瓶丹药。
不知道柳折枝会不会要,他也不想看柳折枝拒绝,药送过去就走了,转身时倒是也想明白了那日柳折枝给他的是什么。
跟他今日给柳折枝的一样。
但他高兴不起来,心中甚至有些不痛快。
明日一战,怕是真的要你死我活了……
然而墨宴怎么都想不到,魔族大军朝人界发难,前来迎战的却只有一人。
两界交界处,那人白衣墨发素手执剑,身后空空如也,半点退路都没有。
要么战死,要么死守人界打退魔族。
“主子,这……”闻修欲言又止,再呆的呆子此刻也没法说什么请战的话了。
一人一剑镇守人界,独面魔族十万大军,根本不用打,柳折枝光站在那就对得起正道的那个正字,让人肃然起敬。
魔界与正道开战,本是个收买人心立功揽权的好机会,昨夜墨宴就跟闻修和染月说过了,染月留守后方,他第一个出战,闻修也请战带兵,可此刻墨宴看着柳折枝身后空无一人,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紧。
他的那些兄弟争相安排自己的人打头阵,墨宴沉默的听着,过了许久才对着闻修摇摇头。
他跟柳折枝能打个平手,他若上去,魔族再围攻,柳折枝今日怕是必死无疑。
“染月,传令下去,我们的人都退到最后,能不上就不上,不用想着立功。”
染月第一次对他的命令没有立刻执行,看看柳折枝再看看他,迟疑道:“主子,你想好了到底什么最重要。”
自古江山和美人就是最艰难的选择,但最后基本都是选江山,可墨宴一秒不曾犹豫,只沉声吐出两个字,“传令。”
大战在即,魔族一向最能打的墨宴却被人暗算中了毒,虽不曾吐血昏迷,却也是拼命压制毒性依旧灵力涣散,无法出战。
“废物!”魔尊怒骂一句便不再理会,甚至连是谁在此刻下毒都不曾追究。
早知道老东西不待见自己,墨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胡说八道,被闻修搀扶着退到后方,看他那些兄弟争相带兵围攻柳折枝。
“你退下来也不见得有用。”染月坐在他身侧跟他一起看着战局,传音给他,“你觉得他一个人能挡魔族十万大军?”
“他能。”
墨宴毫不犹豫点头,“只要我不上,他就能赢。”
染月见鬼似的看着他,“我看你是真疯了。”
话音还没落,乱军之中突然火光冲天,一道清冷的嗓音杀气四溢,“朱雀,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