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手啊,他靠脑子,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一个人,捏着人家的把柄去谈判,最后不仅全身而退,还跟那帮职高的小混混约法三章,不能来咱们这边闹事。”舍友话语里外都是夸赞。
“可是许肆周哪来的那些人的把柄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有自己的手段吧。”她佩服地叹了口气。
左渔沉默着转了个身,突然靠窗的舍友惊呼一句:“我靠,许肆周牛逼啊。他来这也就一个月的功夫,混得这么开,谁都服他?”
“昂,不过要不是发生这事,估计许肆周也懒得管。”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咚咚咚——”敲窗声。
走廊上,宿管老师那道黑色的身影厉声开口:“203还睡不睡了!?再吵就要扣你们宿舍文明分了!”
……
翌日傍晚,最后一节物理课结束,左渔被陆萍老师叫去综合楼拿批改完的语文作业。
这个时间点,大多老师都下班了,办公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左渔一眼望见陈仲远。
他耷垂着脑袋,正和班主任在聊天。班主任李植捧着茶杯苦口婆心地在和他说着什么,而他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像根电线杆一样杵着。
左渔从他身后经过,走到陆老师的办公位。
陆老师正收拾东西回家,看见她的到来,立刻眉眼笑开:“左渔,今天收到消息,你的作文晋级决赛了,今年很有希望给咱们学校拿个奖回来。”
左渔一个多月前参加了省里举办的作文大赛,这个作文大赛是省教育局举办的,每年一届,已经持续了近十年。每年的这个时候,省教育局都会让参赛的高中各提交十篇作文,经过为期五轮的淘汰后,最终会选出十篇评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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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县里其他高中一样,知行高中每年都会参赛,但这么多年并没有人得过奖,最多被评为县优秀作文,这还只是个噱头,不会有任何奖品。
这次进决赛则是知行高中头一回,含金量大不一样,教研组对于左渔的作文寄予了厚望。
传达完这个好消息,陆萍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把已经改好的作业带回去,过了一会又想起墙边的那摞练习册,说:“差点忘了,这些是我们新订的课后练习册,你也一并带回去分发给同学们。”
“好的。”左渔点点头,将练习册和语文作业叠在一起,双手抱起。
“挺重的,拿得动吗?”陆萍看了一眼问。
左渔掂量了下,单本练习册并不厚,但是全班有四十多人,全部加在一起就太沉了,她抱得有些吃力。
“没事,陆老师,我可以的。”左渔将作业本和练习册摞好,刚抬脚要走,陆萍将她喊住。
“等下,我叫个男生帮你。”
刚好这时,陈仲远和班主任李植的谈话结束,正准备转身往外走,陆萍把他唤来:“陈仲远,过来,帮课代表拿一下练习册。”
她说完,抬手分走了左渔抱着的大半练习册。
陈仲远没有说话,折回来,自觉抱走剩余的一半练习册,跟着左渔出了办公室。
两人抱着练习册并肩走在三楼的走廊上,正值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路上很安静,左渔以为两人会这么沉默着回到教室,没想到走到半途,陈仲远突然开了口。
“昨天许肆周来找我的事,别告诉其他人。”
“啊?”
左渔先是一愣,但很快听懂了他的意思,告诉他:“我没说出去,也没跟别人聊过。”
“那就好。”陈仲远点头,“我不想别人知道。”
左渔默默走着,没说话。
虽然她没告诉过别人,但大家好像也都知道了。
安静了两秒,正当她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终结时,陈仲远突然朝她发问:“是不是你也看不起我?”
“什么意思?”左渔这回是真的彻底愣住了,转身看着他。
她没有发表任何评价呀?
“昨天,许肆周强迫我一直背滕王阁序,你在旁边一直看着。”陈仲远语气冷讽,“看我这样被他羞辱,像猴一样,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吧?”
“没、没有呀……”左渔皱着眉。
天地良心,昨天她自己都被许肆周吓到了,又怎么可能会看他笑话。
“我不了解事件的始末,我对此没有任何看法。”左渔不知道刚才班主任和陈仲远说了什么,但感觉到他对此太过敏感了,于是试着缓和他,“你也不用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否则你会一直困在里面走不出来……”
她话还没说完,陈仲远突然打断了她,语气凉薄:“左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事情过去?你以为那么容易?你和我的处境不同,又怎么可能懂我?”
“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班主任告诉我,这次班里的数学竞赛名额可能会被安排给许肆周,可他才刚来啊,本来我一直是全年级的数学第一,他这一转学过来,班主任就把竞赛名额给了他,凭什么?”
左渔走在外侧,听见陈仲远咄咄逼人且不讲道理的话,忽然停住了脚步。
橘色的斜阳打在她身上,映出一片朦胧光晕。她转过身,阳光照亮了她脸上细微的绒毛和眼睛里的严肃。
“陈仲远,你错了。”左渔正色道。
“我不熟悉许肆周,也不是站队,但是你很清楚,是因为他数学成绩比你更好,所以老师才会把名额给他。”左渔眉眼认真,“你也不用把这些气撒到我身上,如果你真的这么在乎,就多花点时间,努力一点把名额争取回来,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