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左渔就那样穿着正当年少的校服站在他身前,阳光照亮她的眼睛,落在她胸口校徽上。
她眉眼弯弯,一板一眼,浑身纯净,毫不吝啬地告诉他——许肆周你是一个?很光亮的人,他心底那堵气,突然就如同潮水般一点一点地退了下去?,消了,心脏变得轻飘飘、软绵绵的,心胸也跟着亮堂堂。
那些原本听起?来只觉得幼稚的心灵鸡汤,变得不再可笑,变得真?诚、变得笃定。
连一个?一开始那么怕他、躲着他的姑娘,都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他,愿意站到他这边,告诉他你许肆周要活得鲜明,要好?好?爱惜自?己。
而你司余鸣、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呵。
许肆周渐渐冷静下来,内心暗自?冷笑,正眼打量起?左渔。
那么纯粹的一双眼睛,看起?来什么都懂,柔软却不柔弱,从来没在她眼睛内看到过什么负能量的情绪,就好?像一直装着光。
这大概解释通了。
为什么孙益认为他最近格外关照左渔。
谁都想?向着光。
许肆周将手?中的篮球以抛物线的弧度抛出一记三分,球体在空中划过,精准落入篮筐,篮球“咚”地一声掉在水泥地面。
周围起?了风,风声沙沙响,空气沉寂了数秒。
他叹了口气,目光移到左渔身上,转过来面向她。
“吃饭吗?”
“啊?”左渔显然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砸得愣了下。
“陪我吃点。”他说。
……
左渔没问他要去?哪里,只是跟着他不急不缓的步伐往学校外走。路上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自?己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不然他一直绷着,她是真?的不太敢去?跟他吃饭的。
还好?激烈的发泄过后,他满身的尖刺和?锋芒都收起?来了。
出校门后,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但临近上午放学时间,校门口已经支起?了不少小摊。他带着她,一路走到了离校门最远的那家饭店。
这间店在巷子的最深处,并?不起?眼,左渔没来过,并?不知道学校后面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家店。门口招牌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陈师傅石锅鱼”。
进去?后店面不大,目前还没有客人来,显得冷清。店里只有一个?小女孩乖巧地坐在收银台前,低着头,手?心正摆弄着什么,专心致志的样子。
她手?边趴伏着一只慵懒的狸花猫,正眯着眼,静卧着休憩。
“老陈。”许肆周一进门便驾轻就熟地打招呼,同时往右拐,打开竖立式冰柜。
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厨的门帘被挑开,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正拿着一簸箕黄豆走出来。
看见?是许肆周,他的眼角笑出几道更深的褶:“今儿来这么早啊,小周仔!”
许肆周扶着冰柜门,别过头朝他打招呼:“嗯,今天有什么鱼?”
“今天除了草鱼,还有大头鱼和?黑鱼,大头最新鲜,早上刚从塘里抓的。”那位叫老陈的老板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见?眼生的左渔,两道眉毛上挑:“哟,这小姑娘是同学?”
“嗯。”许肆周不假思索地回了句,随即敲了敲玻璃,隔着透明门看向左渔,“喝什么?”
老陈注视着两人,目光善意,微微笑着,左渔没有多想?,看见?许肆周手?里拿着一罐冰可乐,回答他:“跟你一样就好?,不要冰的。”
“好?。”许肆周朝她面前那张长桌轻抬下巴,“坐过去?,给你拿。”
左渔轻轻“嗯”了声,听话地坐下来等?他。
许肆周拿完,一侧肩膀碰上冰箱门,一米八往上的高个?儿,走路带风,提着两罐可乐路过,走到老陈跟前点菜。
暖黄的灯下,他手?肘支在收银台上,脑袋后的头发毛茸茸的,贮蓄着一种蓬勃的炙力。
左渔盯着他的背影看,他突然转头,问她吃什么,左渔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回答都可以,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笑,笑得有点痞,晃着可乐问她:“还跟我一样?”
“嗯。”左渔轻轻点头。
没一会,许肆周就点完回来了。
他将那两罐可乐搁在桌上,长腿一伸,跨进来坐到了对面:“给。”
是一把用彩色的糖纸包着的水果糖,从他掌心纷纷落下来。
左渔看着,没接,问:“许肆周,这顿饭钱我……”
“不用。”仿佛看透她在想?什么,许肆周秒答,“我请。”
他的话一出口,左渔突然就想?起?蒋科之前在班里说过,每次跟许肆周去?网吧或者?出门去?玩,一群人连结账的机会都摸不着。
“许肆周从不让自?己人买单。”
——这是蒋科的原话。
那他现在这么说,是把她也归到“自?己人”的范畴里面吗?左渔心里想?着,面前凭空丢来一颗葡萄味的硬糖,吸引了她的注意。许肆周将糖果推到她面前,用食指摁着,问:“葡萄味?”
“嗯……”左渔漫不经心地应,她平时和?秋摇吃饭也会互刷饭卡,朋友之间没有算那么清,常常是这顿你替我付钱了,下一次我就给你带早餐奶、麦片或者?苹果,也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
那下次她给许肆周也带点好?吃好?喝的,或者?等?他打球的时候去?小卖部给他买饮料也行。
这么想?着,左渔不再纠结,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糖,说:“许肆周,等?你打球的时候我给你买运动饮料吧。”
似乎是被她这句话勾起?兴趣,许肆周拿手?机的动作一愣,灼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