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纪堂的?书房里已经没有那尊田黄雕刻了,连桌上那些并不怎么?值钱的?摆件也已经撤掉。
他坐在光秃秃的?桌后,给这?位匆匆而来的?门客一杯热茶。
“明府可愿冒险吗?”淳于顾问。
“什么?险?”
“——驱狼吞虎之险。”
淡河袭扰游击围城的?军队不是为?了歼灭,而是为?了阻碍运粮。
而运粮受阻的?直接后果就是峋阳王的?军队会在与第五争正面战场失利,从而无法?在班师的?时候留下余力吃掉淡河。
淡河不想帮第五争,但从结局上来讲,的?确帮了第五争。
既然有共同的?利益,那就可以是朋友。淡河凑不出一支高机动性的?骑兵去烧粮草,现在靠袭扰打?乱运粮步调收效甚微,但第五争可以。
在第五争和淡河合作的?前提下,双方一个熟悉地形,一个兵力尚足,完全有可能一举毁掉峋阳王的?后勤。
但是,需要一个人去游说,去达成联盟。
“故主之事……”裴纪堂忖度着,“并非我或寒山弑主,但那位殿下的?确是在我们?两个面前薨逝。”
……不算弑主,大概吧。
淳于顾笑了起来,用食指打?节拍一样轻轻拍着杯子:“天家子,天家子。谁会在意?这?种事?先王不死,新王何立?”
他的?眼中闪动着锋利的?,冷色调的?光芒:“这?只是个借口,是个理由,是来日如果翻脸可以被拿出来说一说的?东西罢了。”
“这?次出使,如果第五争问起,使者可以说淡河难以自?保,愿意?认他为?主,也愿意?在这?次作战中为?他效劳。一个前庭着火的?人一定很欢迎邻居来帮他救火,特别是这?火如果不救就会波及到邻居的?前提下,他更放心。”
裴纪堂深深吐出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蹙起眉,当他睁开眼睛时,有一层微妙的?东西从他脸上裂去了。
“但某并不愿令淡河归于那位王子麾下。”
淳于顾直起身,张开手臂。
“当然,主公?。”他说,“淡河是您的?。”
我独北行
好像不太?对。
淳于顾看着裴纪堂,觉得自己仿佛是把一枚玉璧抛了出去,而本?应该接住他的人只是冷眼袖手,于是玉璧坠地,当啷而碎。
裴纪堂静静垂下眼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不对,淳于顾想,他至少应该说些什么?
“用茶吧。”裴纪堂说,“茶要冷了。”
“王子争,”他把杯子放回?去,“不是守土之人。手下城池三据三失,反复不定。于他的兄弟中,他最?善战亦最?好战,但他不重视战获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