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拂,缓慢舞动的烟云,泛起涟漪,他宛如一位孤寂的旅人,凝视远方。
宋家?人都生得好看,而宋栾树长得格外优越,如芝兰玉树,令人望之自觉形秽。
“付叔,你觉得老爷子放任沈陈两家?交好的概率有多少?”
他的声音,如断金碎玉,清越低沉,让付晋微微一愣。
和宋家?一脉相承的样貌一样,宋家?人对时局的把控也是绝对的,宋栾树可能并不是一出生就是强势掌控的性子,但?宋家?人是。
付晋没有出声,答案却呼之欲出。
远方的船舶鸣笛起航,幽幽穿破云层传来。耳边是一阵笑声,只见宋栾树英俊眉目舒展,转头坐进了车里。
付晋不明白这声笑是怎么回事,直到回到宋家?,被老爷子叫到书房询问才参透其中深意。
四合囊括天地?,吐瑞纳安,藏风聚气,儒雅高华。
从院门、正房到后花园,如棋盘布局,层层递进,素雅而宁静。穿过素白的月洞门,便见砖石间?瓦,幽篁泛青,一个身穿太?极服的老人正在练八段锦,一招一式,刚柔并济。
片刻后,老人吐纳呼吸,宋栾树才出声:“爷爷。”
许久未见的孙儿?露面,宋老却未露喜色,“宋大少怎么来了?”
“……”
外人抬举的称呼由爷爷喊出来,宋栾树哪里还敢接话。
“打小教你的规矩,如今是忘得一干二净,昨儿?个连你妹妹都知道回家?吃个便饭,你却全然不把这当回事。”
“不敢。”
宋老接过他递来的手帕,冷哼一声,“翅膀硬了,有什么是不敢的。”
宋栾树垂首以?应。
旁道走来两个人影,听见了说话声,闻声而来。
是昨晚留宿的宋明夫妇,吃完早餐,正在院里散步,这四合院许久不来,景致别样的好,东方美学的内敛与优雅体现的淋漓尽致。正赏着景,却听见一声训斥声。
“爸,一大早的发什么脾气?”宋明瞥了眼老爷子跟前的人,他身后是簇拥的牡丹菊,花瓣细长垂坠,雍容华丽,却显得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袁以?宁也看出来了,神色担忧的拍了拍他,“阿树,先上去?休息一会?儿?,中午下来陪爷爷吃个饭。”
宋栾树走后,宋老坐在石凳上,宋明夫妇也坐下来,给老爷子倒了杯茶。
“慈母多败儿?。”宋老看不顺眼儿?媳妇纵着孩子,板着脸说了一句。
袁以?宁端着茶壶的动作?一顿,旋即,微微一笑,“我可生不出这么好的儿?子。”
袁以?宁本不想开口的,那宋栾树总归不是自己亲生亲养的,人心?隔肚皮,况且她在宋家?说话也没有分量。可丈夫这些年退下来,一心?一意为了阿树这个孩子,回到家?总跟自己说这孩子争气,千般好万般好,唯独情路不畅。
这些话听多了,是个人都会?抱不平,何况她还担着人家?一声妈,有些话她也就替他说了。
“爸,阿树这些年怎么样,你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是担了声宋家?大少的名号,但?他也实在是没过几天轻松日子。就好比景家?那两兄弟前几年在外头的作?风,扯家?里的虎皮做大旗,兴风作?浪闯了祸,也得由着家?里头去?摆平。可阿树走的每一步,都是过得了您的眼的。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也是满意的吧?”
宋栾树这人一身毛病,有时候总是让人感?觉他狂妄太?过。
可这怨不得他,这人出身就高,要他低头自谦,反而显得阴阳怪气,不伦不类。
老爷子当初担忧也是担忧在这。
后来跟着宋明在名利场上周旋,倒是应了宋老打小对他的言传身教,凡事低调谦逊,低调不过也是局面尘埃落定?时才露出的。
老爷子见状才放心?下来,他的孙儿?,当然令他满意。
局势波诡云谲,大院里看似风平浪静,可谁家?没几件乌糟事儿??
大院那几个小辈当狼当虎当惯了,张牙舞爪的耍狠,几番事教人下来,还是得由家?里人出面给他们擦屁股。要不就是闹不出什么风浪,平庸求和,窝囊至极。
诸如此类的状况,在他教养严格的宋栾树身上,从来都没有过。
宋明闻言,掌心落在她身后,无声安抚,下一秒,接了妻子的话头,“爸,您误会?阿树了。他昨晚不在楠城,他到国外出差今早才赶回了的。”
而这些动作被宋老看在眼里,不由的沉了一口气,“我说他什么了,你们就这样护着他?”
“黑白两色,相交相融,互生互动,是乃中和之美。”宋明说,“爸,阿树他一向是最听话上进的,你对他也满意至极,为什么唯独对他喜欢的人这么不看好?”
宋老轻啧了口茶,冷哼道,“我对他满意有什么用,有的是人对他不满意。”
“……”宋明夫妻二人对视。
“你以?为只有我不满意吗?”宋老微眯起眼,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对垒多年,他怎么会?不清楚他的路数。沈家?那老鬼惯爱做拆人姻缘的破事,沈家?此时恐怕也在谋划着这么拆散他们俩呢。
其实自己也不是不喜欢沈家那丫头,相反的,如果张开手指头照轮数,这圈子里头最配他孙子的,当数沈二这丫头。
这丫头讨人喜欢,不同?于宋栾树做到事事周全无可指摘,她是见一面就让人打从心?眼里喜欢的人,进退有度,虽有城府,但?更有傲骨。所以?当年她才会?远赴重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