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对——”陈时越突然抬头:“你怎么看见他活了,一点都不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我早都知道了。”蓝璇坦然道:“成纱早就跟我说了。”
“再说呢,我已经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成年人了,遇事冷静,波澜不惊是我的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时越:“……”
傅云冷笑一声:“拉倒吧,你信她说的。”
“她刚开始在复健病房里见到我的时候,哭的比你还惨烈。”
“所以从头到尾,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这么久?”陈时越盯着他质问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全然不知情,你始终以为,我是那边的人,对吗?”
傅云语塞:“那……不也是事出有因吗,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陈时越深吸一口气,压抑了片刻情绪,眼眶隐隐有点湿润,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傅云这里永远像个小朋友,稍不留神,就容易委屈。
傅云观察着他的脸色,伸手去握他:“真生气啦?”
陈时越冷冰冰的抽回手,拂袖而去。
傅云:“?”
蓝璇:“?”
“我说错话了?”蓝璇茫然道。
“不知道,你先自己玩,我去问问他,快三十的人了,越活越回去。”傅云摁了摁眉心,看着有点糟心。
傅云快步跑去追他,不料陈时越走的很快,且周遭人群拥挤,他一时之间还真难以挤到陈时越跟前去。
好在陈时越身量极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傅云才不至于把他跟丢。
等到他终于从人潮之中脱身出来,就看见陈时越孑然一身靠在车边,手中打火机一响,低头点烟的姿势娴熟而利落,小镇景区灯火的光影勾勒出他修长而挺拔的身姿。
烟灰抖落间他抬起眼睛朝傅云望过来,那目光清澈凛冽,透出完全不一样的伤感,和这两天在他面前的神色截然不同。
傅云心神一晃,他似乎从这一瞥的光景里,隐约描摹出陈时越这四年变化的轮廓。
傅云叹了口气,朝他走过去:“还生气呢?”
陈时越没说什么,十分安静的靠在车门上抽烟,半支烟的功夫他已经完全平和下来了,面上看不出丝毫悲喜。
“没有,我解个乏,很快就好。”
傅云盯着他看了两秒,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烟,就着陈时越嘴唇碰过的地方,用力吸了两口,然后徐徐吐出来,烟雾缭绕间,两人相对沉默着。
四年的隔阂这时候才慢慢从相处间显现出来,人总是这样,傅云和陈时越长到如今这个岁数,谁都不能说谁容易,人情冷暖,亲故背叛都是家常便饭,人心易变,彼此心里都清楚。
没有人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河流如此,谁又能保证如今站在你身边的人,始终和四年前一样同心同性?
傅云夹着烟,在一片朦胧间思索着。
分神的间隙,一口辛辣的气息直冲喉咙,瞬间呛的他俯身咳嗽起来,陈时越下意识便去扶他,目光落在他脸上的片刻,陈时越整个人就神情一顿。
也许是咳嗽的太厉害了,傅云被呛出了泪水,秀长手指松松散散的握着烟垂下去,眼尾隐隐透出生理性泪水的红痕。
陈时越冷着脸,将他手中的烟头拨下去,另一只手给他顺了顺气,然后仍然维持着冷淡的神情,转身上车。
傅云一急,担心他把车门锁了,连忙紧随其后,连呼吸都没有缓和平复,就也跟着他上去了。
“陈时越!”
傅云钻进后座关上车门,转身就跟他开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最开始也不知道你们阵营那么分明,等我搞清楚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想办法——”
陈时越单手捂住他的嘴,将傅云剩下的话强行堵回去,动作很粗暴,噎的傅云险些没上来气,车内空间很狭小,他后退间后脑勺不慎撞在窗沿上,登时痛的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