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穆清很有点忙。和金楼的师傅商量饰的款式,吩咐针线班上的人做衣裳,验收喜铺送来的小什物。
就在这当口,沈箴把沈穆清叫到九思斋。
“我查过了,今年春天,皇后宫中除了有两个宫女得病暴毙了之外,并没有其她人员进出。”
沈穆清大惊失色:“可我明明听到杜姑姑说,她的胞妹曾经在皇后面前服侍过,是受了主子的恩典才能到慈恩寺休养的……”
沈箴面沉如水。
“要不,我们委婉地问问杜姑姑吧?”沈穆清有些忐忑不安地道。
“不!”沈箴在屋里回来踱着步,神色很焦虑,“不,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沈穆清不敢打扰沈箴的思路,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脚下的地砖,心里后悔的要命。
都下决心不管闲事的,可还是忍不住。
说起来,自己有时候还是太冲动。
“穆清!”她听到沈箴犹犹豫豫地喊自己。抬起头来,就看见沈箴已停止了踱步,正面带迟疑地站在她面前。
“老爷!”沈穆清困惑地道。
沈箴踌躇着坐到了她的身边,斟酌道:“穆清,宫里曾经有人说,皇长子,不是皇后所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我就怕,和这件事有关……穆清,杜姑姑不能再留在我们家了……你……”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担忧。
沈箴是怕自己舍不得杜姑姑,会为她的离开而伤心吧!
沈穆清眼睛微湿,忙道:“老爷,你别顾及我。说起来,都是我的不对。不该自作主张,说不定,还连累了梁家和冯家的人……”
沈箴听了,很明显地舒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懂事就好。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她眼睛不行了,投靠了她的胞妹。其他的,一律回答不知道。明白了吗?”
沈穆清点头。
“你等会回去,就偷偷告诉她,已经把她胞妹接了出来,只是没有地方安置。让她自己想办法。”沈箴轻声地交待她,“这找房子,买家具,置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到时候,她出去的多了,我再让太太敲打敲打她,逼她走……”
这样最好了。
装作不知道,也不用得罪她……
“嗯,我等会就跟她说。”沈穆清脸色微红,“以后不会让您再为****这样的心了。”
沈箴摸了摸沈穆清的头,脸色微霁:“知道错了就好。”
沈穆清屈膝向沈箴行礼:“老爷要是没事,我就去忙珠玑的事去了。”
沈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望着她欲言又止,良久后才点了点头:“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欧阳先生他经常被人请去做知宾先生。”
沈穆清感激地朝着沈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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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杜姑姑比沈箴想的更沉不住气。
就在她接走自己胞妹的第三天,她就来向李氏请辞了。
李氏这几天一直对她表示着不满,自然也不会留她,淡淡地客气了几句,让人送了十两银子给她做仪程。
她去和沈穆清告辞的时候,倒是满脸的感激:“姑娘,我一辈子也不敢忘记你的恩情。”
一百步已经走到了九十九岁,何必前功尽弃。
沈穆清让英纷拿了条不用的撮穗紫色挑线麻姑献寿旧汗巾包了两锭二十五两的雪花银给杜姑姑:“家里有陈姨娘,我不能和太太顶着来。姑姑拿着,有什么不方便的,再来找我。好歹也在一起五年了,这点情份还是有的。”
杜姑姑含泪点头,眼中有愧色闪过,低头接过银子,跟着送她的粗使妈妈出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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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杜姑姑,沈穆清刚松了一口气,梁幼惠派了紫纱来给她送葡萄。
“是侯爷从北边带回来的。核小的象芝麻,皮薄的像蝉翼,味道甜的像冰糖,二姑娘让送两串过来给沈姑娘尝尝。”
沈穆清这才想起了自己对梁幼惠的承诺。
她不由额头生汗,悄悄拉了紫纱:“你去给你们家姑娘说,我这边有个贴身的婢女出嫁,太太让我帮着操持着,实在是忙得走不开。要是她有兴趣过来看看,就告诉落梅一声,我让人给她下贴子去。”
如今也只有拿着热闹事哄梁幼惠别生气了。
紫纱笑着应了。
沈穆清就让落梅去仓房拿了四个干鲍给梁府回礼:“也没什么好东西,两个送给太夫人,两个送给你们家姑娘。”
紫纱谢过,给李氏请了安,和落梅一起去了梁府。
落梅回来的时候,沈穆清正和英纷看着喜铺送来的缎子被褥。
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怎样?”
落梅屈膝给沈穆清行了礼:“太夫人赏了我二两银子,夫人赏了一两。见到梁姑娘的时候,梁姑娘说:这样好玩的事,她自然要来看看。还说,让姑娘将功赎罪,接她来家里住几天。要不然,一辈子也不理你了!”说完,笑着从荷包里掏出三个小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