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沈见白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喘匀呼吸,往办公桌前扫过一眼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她又喊了声:“苏杳?”
“咳这里。”苏杳咳完才来得及回她。
沈见白胸腔一松,呼出口长气,她抱着保温盒跑到苏杳跟前,一把将桌上那些凉透的饭菜通通扫进垃圾桶,“这不好吃,我给你带了,吃我做的。”
“已经吃过了。”苏杳磕眸。
吃过了?沈见白扭头去查看盒饭,这哪里是吃过了,里面的菜几乎一点没动,分明是一点没吃!
就会骗人!她打开保温桶,把还冒热气的饭菜拿出来,“你没吃。”
“一点半了。”苏杳视线轻飘飘看了边上一眼,没动,“刚打你电话,没接。”
沈见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一点半了,不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她来太晚了,打电话还不接。
沈见白下意识想哄,起码先哄着苏杳吃了饭再说,当然,如果在昨天之前,她或许真的会这么做,但今天是昨天的明天,她抿唇,认认真真‘解释’:“年底了,沈氏工作多起来,我总不能一直把工作都压在沈鸢身上,所以过来得晚了点。”
“电话没接是因为在电梯,信号差得要死,断断续续听着我还不如快点过来呢。”
嗯,好像挺天衣无缝的。
她把筷子递给苏杳,“吃饭。”
苏杳勾了勾嘴角,撑着从沙发靠背坐起身,“好。”
“你吃过了吗?”她自己吃了口,问沈见白。
“啊?哦,吃过了。”沈见白朝边缘挪了半步坐下,和苏杳中间还隔了隔人的位置,想玩斗地主,但上午那会欢乐豆被托管输光了。
不能玩斗地主,手机成了块冰冷的铁砖,她把手机放手里转了365°,目光游离。
“想吃果子饭了,”余光内,苏杳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人在焦虑的时候是坐不住的,手上也总想玩点什么,什么都好,就像现在的沈见白一样,“明天不忙的话——”
“可以啊,”沈见白打断,“果子饭又不难,只是你不能多吃,明天中午做了让人给你送点过来。”
让人。
这个词很有意思,因为‘让人’是所有人,唯独不包括沈见白和苏杳的,任何一个人。
嘴里的饭突然没了温度,仿佛嚼着一口过夜的剩饭,不是滋味,苏杳点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她想,大概是做议案下午的举动太过越界,沈见白意识到了不一般的情愫,她对沈见白的也好,亦或是沈见白对她的也罢。
所以沈见白现在的反应在抗拒?
感情真的是个很难猜的东西,她猜不懂沈见白。
工作的烦杂和感情织在了一起,她有一点想直接去问身边的人,所以她开口:“你怎么了吗?”
沈见白把弄手机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呀?”
苏杳放下筷子,侧身盯着她,没说话。
视线太过灼人,灼得沈见白躲不开,她想了想,“明天中午沈鸢要带我去谈个合作,我只能上午给你做好,然后让人给你送过来,不是我自己不来。”
“你想要我来?你要想的话我可以抽空给你送的呀,你不要生气嘛。”
干嘛那样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慌慌的。
沈见白瑟缩了下脖子,去看她碗里的菜,“还有很多欸,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苏杳叹气,“我没生气,刚才只是在想,可能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厌烦了。”
沈见白一愣,赶忙否认:“怎么会!”
“我没判断错的话,你刚才是在跟我保持距离,对吗?”感情方面,苏杳不喜欢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那样问题永远得不到解决,从本人口里说出的答案,比自己蒙头的猜测要更加可信。
她需要沈见白说“不是”。
沈见白的确也说了,“没有啊,这不是不想打扰你吃饭嘛。”
“说实话。”
不容拒绝的语气,沈见白瘪嘴,其实她不想说来着,怕苏杳听了不高兴,好不容易积攒的四十好感度呢,万一降了怎么办。
沈见白小心看她一眼,“一定要说嘛,我可不可以不说”
苏杳沉默片刻,把保温桶一点点收好,放回布袋里,变成和打开之前一样,她站起身,手扶住靠背,“可以,你回去吧,我下午还有个会。”
她的同意来得意外,起码沈见白觉得意外,还沉浸好感度稳住的喜悦里,就听见对方下一句的逐客令,她一怔,“啊,你不吃了吗,你没吃多少呢。”
“吃饱了,回去吧,我去休息室午休会。”苏杳头也没回。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沈见白收起东西出了办公室。
门‘咔擦’一声合上,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苏杳一个人了,她挪到办公桌前借了下力,咳嗽声瞬间铺天盖地。
嗓子有点痒,不会是要感冒了吧,她端起早已冷却的水喝了一大口,再放下时,白皙的脸衬托得她眼底的红更清晰了,跟开在雪地里的红玫瑰似的,惹人怜惜。
天将暗未暗,路边的路灯开得愈发早了,三两水洼凹槽上飘着几片落叶,彰显了浓重的秋意。
已是年底,赵烨想要大肆整顿公司内部,下午会议内容的大致意思也是,员工方面大规模裁员,重新制定招收员工的标准,不单单只是员工,包括一些未有股份的所有员工在内。
这样的整改百害而无一利,苏杳自是当场提出反对,大概碍于两人的父女关系,赵烨没立马驳回,但转言就把公司的全部整改方向交给了她,还当着所有的股东的面让她口头下了保证,否则就得继续按照他拟好的整顿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