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他轻轻地唤她。
师知苎掀开眼皮,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的脸。
顾蕴光生得从不差,深邃的眉眼,最初是高不可攀的倨傲,好似天生风流无情,如今虽满头霜华,月华聚拢出尘,颜色却不减半分,反而更多几分用力些就会打破的散碎感。
“前几日你是如何发现我病了,还进我府上的?”师知苎收回视线,淡声地询问。
听她的话似是质问,他垂下头,苦涩道:“以往在门口每日能听见你院中的声音,但那日我等了几刻钟,你都没有动静,所以便翻墙进来,发现你倒在院子里。”
说罢,他抬起头,“你若不想看见我,日后会克制自己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师知苎观见他脸上神色,由心地叹息出声,倏而转头,腔调冷硬道:“罢了,云都也不是我独独一人的,你想留便留罢。”
说完站起身往外走去。
顾蕴光立在房内,深邃黑眸微浮起茫然,身子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地品着,她适才的话是何意。
想留便留……
是不会再赶走他吗?
莫大的欢愉霎时席卷全身,手与身子止不住地发出亢奋的颤鸣,哪怕脸上依旧毫无情绪起伏,但眼神却迸射出明亮的光。
他脚步踉跄地往外追去。
师知苎端着饮尽的药碗走在庑廊,听见身后的紊乱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便知是他。
但他也并未得寸进尺地贴近,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眼神炙热地盯着。
她去厨房,他跟着,去后院,他亦是跟着,似是毫无存在感的影子。
走了几步,师知苎脚步骤然顿下,神色似有无奈:“你别跟着我。”
欢愉从玉面上寸寸消失,他木讷着神色,不安地凝望她,怕她烦也怕她赶自己走,天生冷情的脸上因这些情绪糅杂在一起,隐隐有些失真。
但仅维持至她下句话出口,便全部消失了,嘴角缓缓上扬出难以克制的弧度。
师知苎顿了顿接着道:“御医说如今还不能吹风。”
“好……”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近乎贪婪,情绪在黑眸中翻滚,过分的亢奋与极致的不安将他的理智割裂。
他转过身听话地回到屋内,坐在木杌上,眺望着敞开的门口,神色痴缠地注视着对面偶尔会露出的衣袂。
忙完这一切,师知苎本是想回房换一身衣裙,但脚步顿了顿,随即脚尖微转,行去了另一间房。
玄袍的冷峻青年好似被摄魂的木偶,双手搭在膝上,乖乖地坐在门口翘首以盼地盯着她行来的身影,一眼也不舍得眨。
隔得甚远她打眼瞧去,他坐在门口逆着光,银白的发似氤氲着柔光,触不可及。
压下奇怪的悸动,师知苎走上前,忍不住开口训道:“为何要坐在门口吹风?”
“我…咳咳咳…”顾蕴光想回答她的话,但喉咙一阵瘙痒,忍不住偏头轻咳。
女子柔腻的手搭在他的后背,他身子下意识僵住了,喉咙的痒意似聚集在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