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到之处,山花烂漫。
轻柔的指尖触碰他的脸,“下次再见,不要让自己沦落得这么狼狈。”
不等李璟答话,柳安予骤然转身,发丝飞舞拂过他的脸颊,只听她声调一提,“就这朵罢,这朵好看。”柳安予伸手将碎发拢到耳后,指着最角落一朵姚黄牡丹朗声说。
宫女取花之际,她偏过头看他一眼,琥珀般的眸子被阳光照射得近透,无悲无喜,深邃而淡漠。
李璟痴痴眨了眨眼,心跳乱了节奏,手不自觉抚上胸口。
知春亭的纱幔起舞,温热的茶冒着几缕水雾,李璟的意识回笼,不真切地看向眼前蹙眉的人。
“怎么总感觉,你怕我?”
“不是怕。”他抿唇捏紧茶杯,低垂的眸子如春池开化,“是我自卑,恐逾矩,惹你生气。”
“自卑?”柳安予蹙着眉,实在没听懂他的意思。
“狸奴呢?怎么没见着。”李璟怕自己会唐突失态,连忙撇瞥开眼神转了话头。
柳安予无心追问,摇摇头道:“青荷抱着玩儿呢。”她说得口干,端起茶杯啜饮润喉,又道,“昨个带亭子里闹,踩了好几株花,给青荷心疼坏了,今个说什么也不肯放它出来。”
“可起名儿了?”李璟暗暗期待着。
“起了。”柳安予手一顿,下意识含糊其辞,“叫玉玉。”
“予予?”李璟以为是这两字,他没听到关于自己的词,本有些失落。
“倒也好听。”
“你看的是什么?《贞宁通史》?女官也要考这个吗?”李璟一连串的问题炮仗一样砸过来。
柳安予早已见怪不怪,像十一岁那年一般耐心解释。
“考倒是不考。”柳安予似在思考,“只是在想一件事。”她执起笔悬臂顿了顿,在纸上写了个名字。
“还记得他吗?”
13秫香馆
“国师,韩守谦。”
那个给柳安予题了十六字的人。
“怎么想起他了?”李璟蹙眉。
他不喜欢韩守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韩守谦给柳安予题的那后半句。
【命途多舛,煞气缠身。】
这八个字太重,重到仅仅思及,李璟便已为柳安予心痛。
柳安予倒无所谓,她声音淡淡,“永昌十六年以前,钦天监以他马首是瞻,说句大逆不道的,他一句,同圣言。只是这两年皇帝”柳安予一顿,“他对皇权愈发看重,便对这些干预极强的势力愈发警惕。”
皇帝勤政十八年,从前年幼,依靠左相、方信掌握翰林院,亲学子,大兴科举。随着一批批的学子入朝为官,逐步制衡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