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途中遇到了狼群,和狼群对峙,对方用那冰冷的眼神打量着这伙人,判断不好得手后,自发退去了,免去了一场硬战。
这也让贾琏吓出一身冷汗,那可是狼群!一看那眼神就知道是吃过人的。
除了狼群之外,贾琏还在溪边喂马喝水的时候遇到了一条几米长的大蛇,把他吓得一蹦三尺高,对水边都有了心理阴影。
山多,路远,自然少不了山贼,不过那些山贼很识趣,看到这么多人发现打不过,转身就跑了,有惊无险。
在渡过一条河的时候也出问题了,因为上游下大雨,河流的水位暴涨,他们过不去了,被困在那里停留了几天,等到水位下去了再过河,过完河他们就迷路了。
兜兜转转了几天,才回到正轨。
这出一次远门真的是太麻烦、太辛苦了,一路上贾琏后悔两个字在喉咙里酝酿了无数次,看着林烨,一个字都没吐出来,硬是坚持到了目的地。
看着这座名叫云常的小城,贾琏差点流出泪来,仰天看了好一会儿,把泪憋了回去:“表弟,我们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林烨也松了一口气:“是啊,到了。”
当周正防接人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伙风尘仆仆、散发着异味的人,看起来这一路上受了不少苦,他顿时就笑了起来:“你们的速度比我预想的快,一路上辛苦了,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
“要!”
周正防作为云常县的县太爷,就住在后衙,林烨和贾琏分别洗漱一番,换了衣服,才算是能见人了。
至于他们带来的这些人后衙是住不下的,太小了,周正防一家带着几个仆人已经住满了。
周正防早就在附近找好了房子,现在多了贾琏他们,挤一挤勉强塞下。
“你们就住那边吧,我都收拾妥当了,今天就能入住,我这边太小,两个人还能挤一挤,人多了挤不下。”
周正防并不避讳后衙破败、小的事实。
贾琏扫视一圈,这要是不说,他绝对不会联想到县衙,他们荣国府后面体面些的仆人住的都比这里好。
而且他这里的人手也是一只手数的过来。
一个马夫、厨娘、跑腿的小厮、杂役、门子。
就这五个。
而周正防带来的家眷人数都比这多。
周正防笑了:“闲着也是闲着,忙不过来就自己亲力亲为。”
没办法,他穷,这个县也穷,能凑合就凑合。
所以在知道林烨他们要来以后,周正防那叫一个高兴,这是什么?
这是免费的劳力啊!
贾琏不知道周正防的想法,还在呆愣中。
一地的父母官居然就住这?
是不是太惨了点,他有点戚戚然,这可是正经的二甲进士,外派为一地父母官,就这待遇?
辛辛苦苦读书几十年换来这样的环境,真的值得吗?
然后贾琏就看到了面不改色,好似这一切很平常的林烨,贾琏回过神来了,他刚刚犯傻了。
这只是因为周大人的名次不高,又出生普通耕读人家,祖上没有支持,没有人脉,他才会被分配到这么一个下等的县里来当县令,如果是他中进士了,应该不会这样。
安顿下来之后,他们两个就走马上任成为了周正防的半个师爷,什么都让他们跑腿,游学哪里有做事能学到更多,他这是让他们提前知道未来当一县父母官要面临什么,提前积累经验。
这个经验是林如海无法手把手教他们的,因为他一开始就是京官,外派的时候一去就是扬州知府了,他没有做过县令。
两人做的事多了,就知道为什么这县衙这么破旧了,这地方是真的穷。
云常县在山里,路不好走,没有什么资源,土壤也不怎么肥沃,种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特色,唯一能够说优点的,就是他们这里有一条小何,不太缺水,但这条小河比较湍急,无法利用它水运。
而且要是上游下大雨,他们这里很容易就会被淹,要是干旱了,他们这地方也会跟着缺水。
去年就发了一场水,淹了两边平整的田地,让不少百姓失去房屋和一年的收成,成为了居无定所的流民,周正防好不容易才安置好他们,要是他们两人早几个月过来,就可以在城里看到衣衫褴褛、坐在角落里乞讨的流民了。
因为穷,他们这里的差役人手才不到十人,这还是周正防来了之后自掏腰包,把之前欠下的银子给补上,他们才重新回来。
贾琏不敢置信:“怎么有这么穷的地方,是不是上任县令刮地皮太厉害了才会这样?”
他去云常城最繁华的那条街里都没看到几家像样的店铺。
当地最好的酒楼要是换做京城,他压根不会看第二眼。
里面的饭菜也是一言难尽。
周正防摇头:“不是,上一任信奉无为而治。”
上任基本把事放手给下面的人,宅在府中吟诗作对,不管县里的大小事务,自然也没有刮地皮。
他这样的县令算是不错的了,他没有管,让下面的人秉公执法,大面上过得去,他走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挽留,担心换一个贪得无厌的父母官来,那样他们有些人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贾琏:“……”
可能他想刮也刮不了?
这里就没几户大户,而且说是“大户”,换到别的地方就是普通小地主,其他人大部分都挣扎在生存线上。
在之前贾琏根本没想过,一个县居然一个举人都没有,功名最高的是两个老秀才。
除了手停口停的城里人,村民日子过得更惨,他们大部分都住在茅草屋,衣衫褴褛,一家人总共就那么几套可以出门见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