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漂移,突然落在了李淑宜身上。
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她突然笑得慈祥起来,李淑宜不适应地看她,心里发毛。
“淑宜,想不想出这口恶气?”皇后挑眉问道。
李淑宜谨小慎微地凑过来,听得眸子亮了亮,“当然想!母后,你有什么法子?”
“附耳过来。”皇后冲她招了招手,眸子幽幽冷光,二人耳语片刻分离。李淑宜眸中惊恐,紧张地捏住手指,“母、母后,若是被发现了”
“你就不会谨慎一点,不叫旁人发现?”皇后蹙眉训道。
李淑宜不敢再多言,心里却忍不住打怵。
“正巧,他不是许诺了,会替你答五月末女官考核的题吗?你势必要压过柳安予,若这也赢不过,便也不要回来见我。”皇后严词厉色。
“是。”李淑宜只得压下心中惶恐,乖巧应下。
“好了,今日便讲到这,二位皇子下学罢。”方信收好书卷,神色冷冷地说道。
“先生辛苦。”二皇子李琰和七皇子李玮起身拱手,合声礼貌地说道。
李琰容貌昳丽,为人谨慎,他生母乃得宠贵妃琪氏,琪氏虽嚣张跋扈,却有分寸,对这个唯一的孩子很是看重,花了大心思才将人塞到翰林学士方信这里。
李玮则是皇贵妃何氏老来得子,何氏年岁渐高,便也无心争宠,一门心思扑在李玮身上。何氏母族势力颇大,便给足了李玮底气,却也没骄纵成性,给孩子养得略微富态了些,性子干脆圆滑,走到哪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很是讨喜。
“先生,额娘今日给我带了一小罐子酸果脯,这是额娘亲手做的,说是给您和师母尝尝。”李玮笑眯眯地抱着罐子过来。
果脯虽小,重的却是心意。是不是皇贵妃亲手制的不重要,李玮既说它是,那它便是,方信恭恭敬敬地接过,拱手道:“那便多谢皇贵妃了,你看这,回回有好东西都想着微臣。正巧,家里那口子遇了喜,就好吃点酸的,微臣这些日子四处给找呢。”
“哎呀,那恭喜恭喜。”李玮连忙说道:“这我才知道,过会子我叫人去太医院请两个太医,到府上好好给师母看看,开些安胎养神的食补才好,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多不好哎,那便谢过七殿下了。”方信捋了捋胡须,连忙感谢道。
李琰不甘示弱,连忙插话,“当年额娘生我时,父皇赐了一瓶上好的安胎丸,是传国的方子。每日取上一丸,和水服下,孕时呕吐恶心都好些,孩子也安分。”
“额娘昨日还念叨,说要我将剩的半瓶子给师母拿来,今日来得急倒忘了,下学我回去亲自取来给您送去。”李琰笑了笑,白玉般的面庞,却叫人莫名感觉阴恻恻的。
方信这边也谢了个遍,刚要走出门去,却意外见到一人。
“方学士。”
门口处,顾淮一身纯白儒衫,恭敬拱手行礼,薄阳透过树枝照出斑驳光影落在他身上。
“呦,这可是稀客。”方信嘲讽似地牵牵嘴角,脸色瞬间变得精彩,左相可没少在他面前炫耀这个爱徒。
顾淮手中团着一个绒垫似的东西,却比绒垫厚实不少,他看起来有些局促,如玉似的指节抓紧怀中绒垫。
方信缓缓走了下来,在顾淮面前站直,语气玩味抬眉,“无事不登三宝殿,顾探花,这是找我何事?”
“听闻,学士夫人遇了喜,我便回家问了母亲,母亲说遇了喜的妇人,夜里会时常腰酸背痛。她便为学士夫人新做了个厚绒垫,躺下时垫在腰下,会缓解不少。”顾淮看起来十分真诚,娓娓道来,“里面还有个小夹层,若是天气冷些了,塞个暖袋进去,温着后腰,便也不会过于难受。”
夫人近日是叫着自己腰疼,方信低头看了看顾淮手上,对这份礼物着实可心,可是
他怀疑着挑起眉毛,“怎么?左相禁了足,无人可教你,你便这么快就倒戈了?”
顾淮看起来很纠结,他垂眸眼中闪过挣扎,捏着绒垫的手忍不住收紧。
“学士我也是,走投无路”他言辞恳切,“我前些日子在文德殿外冲动行事,已被皇上厌弃,如今已无人可依,学士,学士您能不能收了我?”顾淮递出绒垫苦苦哀求。
“我以后跟您学。”顾淮话音未落,手上绒垫便被方信掀翻。
方信冷哼一声,道:“哼,顾探花还是请回罢,我是不会教左相那老狗的‘爱徒’的,你死了这条心!”
言罢,不等顾淮说话,方信便气势汹汹地离开。
李琰冷笑看着眼前的顾淮,蔑视地瞥了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哎你说说。”李玮好心捡起绒垫,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递给顾淮安慰道:“唉,先生他就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09知春亭
“不,是微臣无用。”顾淮看起来失魂落魄,垂睫喃喃道。
“唉。”李玮长叹一口气。
他知道顾淮的能力,看着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连个能教的先生都没有,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由得起了惜才之心。
照顾着顾淮的情绪,李玮字斟句酌后开口,“这样,你拿绒垫跟我换。”
顾淮疑惑地抬眸,“您要这绒垫作甚?”
“这你就别管了,你将绒垫给我,我给你指条明路。”李玮卖着关子。
顾淮连忙将绒垫呈上,毕恭毕敬地说话,“七殿下,您说。”
李玮将垫子团好夹在胳膊下面,对他附耳言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