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圆溜溜的黑白塑料棋子,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从土坑底,咕噜噜滚出来。
谢颖指尖在疼痛和震颤之中颤抖着。
这绝不可能。
她和陆长玫三十年前埋下的棋子,绝不可能还在原地。
可眼前沾着土的旧棋子,分明像应了她的召唤一样,破土而出。
两枚黑色,三枚白色。
——“等你和我都是九段了,谁知道是你下棋更厉害,还是我下棋更厉害?”
——“那你赢棋,就埋一颗黑子。我赢棋,就埋一颗白子。若干年后,等我们都成九段,分不出高下了,就把它挖出来,比一比……”
谢颖想,她不止是九段,还是华国的棋圣呢。
第一个女棋圣。
昔日二人的床头呓语,许下的宏愿,她一个人,终于一一完成。
她握得太用力,旧照片锋利的塑封嵌进掌心纹路里,她浑然不觉,对着泥坑里破旧的棋子,释放般地嚎啕大哭。
——身居高位,不应当再这样哭了。
可在陆长玫面前,她永远是小女孩。
谢砚之忙上前,想安抚情绪崩溃的母亲,却被庭见秋拉住。
庭见秋轻声说:
“没关系的,让她哭吧。
“她是英雄。英雄可以有眼泪。”
新时代正文完
两日后,围甲总决赛在江陵队主场江陵棋院举行。
仇嘉铭任主将,庭见秋下快棋,谢砚之、言宜歌下慢棋,主场4:0全歼水土不服的京城华一,捧得本届围甲总冠军奖杯。
围甲闭幕式上,按名次颁奖之后,又颁发特殊奖项:
体育精神奖,颁给棋钟事件上第一个全队提出罢赛的广州乐棋。
广州乐棋全队都是青年棋手,最年长的不过十九岁,瘦高个,豆豆眼,满脸青春痘,全程担任主将,此刻也代表全队,上台领奖。
主持人好奇问,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一下子就全队统一口径,集体罢赛?
男孩挠了挠剃短的寸头,害羞地咧了咧嘴:“可能是因为中二病……”
少年热血,正义感爆棚,路见不平,揭竿而起,纯属本能。
“而且,我们全队都是江陵长玫团队粉。”青年主将不好意思地从背后掏出一柄纸扇,当众摊开。
庭见秋一眼认出:这是她在新象杯时,给季开诚初段签名用的纸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