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辆一早便到了灯会上,盛璃月从上面下来,神色倨傲又有几分得意。
另一辆则朝着城郊的方向疾驰,颇有几分奇怪。
盛家家中待嫁的女儿只有两位,既然盛璃月在此,那另一辆车上的人定是盛知春。
他觉得蹊跷,连忙驱车跟上,谁知在半路竟刚巧撞上气喘吁吁跑着去搬救兵的纸鸢。
他连忙掀开车帘让纸鸢上车,却听见盛知春就在不远处且有危险的消息。
魏昭心凉了半截,刚想让随行的小厮去报官,又想起那车夫是个外男,倘若宣扬出去,怕是会毁了盛知春的清誉。
沉吟片刻后,他便下了决断。
他带着纸鸢赶到时,只瞧见了盛家的马车停在空旷处,却瞧不见人。他心急如焚,高声叫着盛知春的名字,却听到马车中传来一声有些沙哑地呼救。
他连忙朝着马车跑去,却瞧见马车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腮边长着黑痣的男人正将刀横在盛知春脖颈处。
他害怕极了,许诺不会要那男人的性命,却瞥见了盛知春的眼神。
那眼神中带着几分胆色,似乎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他半心惊半欣赏地继续同车夫周旋着,谁知下一秒,盛知春头上的簪子便出现在了车夫的右眼上。
当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奇女子!
他望着盛知春的面孔,不由得弯了弯唇。
盛知春良久听不见魏昭回话,忍不住抬眼瞧去,那人正微低着头,冲着她微笑,神色中恍然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眼珠转了转,忙轻咳一声,这才将魏昭叫醒。
魏昭回过神来,忙回礼道:“举手之劳,六姑娘何足挂齿!”
河灯
魏昭微微弯着腰,视线刚巧落在盛知春脖颈处的伤痕上。
他纠结半晌,还是开口道:“六姑娘脖颈的伤痕还是要早些医治,女孩儿家,伤的地方离脸又近,定是羞于见人的。我那瓶药膏确实有奇效,六姑娘大可放心。”
听见这话,盛知春倒是没说什么,纸鸢却“扑哧”一声笑出来。
“魏夫子未免太小心了些,若是夫子这般不放心,那奴婢便立刻为姑娘上药,免得夫子时时挂念!”
魏昭被她抢白几句,脸上的红连成了一片。
“夫子莫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总是这般口无遮拦。”盛知春横了纸鸢一眼,她立刻闭了嘴老老实实退在后面。
魏昭连忙冲她摆了摆手:“无妨。说来还要多亏了纸鸢胆大心细,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便赶来将你救下。”
他四下环顾,见盛家的马车车辕处有些松动,转头吩咐道:“带几个人将车辕修好,要快些,莫要耽搁。”
“是。”
见魏昭带来的小厮留下的没剩几个,盛知春忙道:“不必麻烦,夫子只需指派给我一个车夫。夫子帮我已经许多,旁的事便不需再挂怀了。”
“这有何难。”魏昭叫来自己的车夫,“这是王胡子,是我用惯了的人,今日便让他送你,我也好放心。”
王胡子挠头,笑得憨厚:“六姑娘别嫌弃咱们就好!”
盛知春也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夫子肯割爱让您来送我一程,知春已经是万分感激,哪还有什么脸面嫌弃。若说嫌弃,知春还怕您嫌弃我们盛家的车马不好赶呢。”
几人正笑着,方才前去追赶逃跑车夫的小厮急匆匆跑了回来。
为首那个叫作应安,是魏昭贴身从小长到大的。他面色凝重,身后并没捆着什么人,瞧见魏昭后,一双眼睛先是瞥了眼盛知春,这才颇为恭敬地立在魏昭面前:“公子,人没追上。”
“没追上?”魏昭眉头紧锁,“从哪里跟丢的?”
应安叹了口气:“那贼人实在狡猾,咱们追到树林深处,那人竟然不知用了什么诡秘之术,竟然从身后腾起一片浓烟。等那浓烟散了,再去寻时,早已瞧不见那贼人的影子了。奴婢瞧着那人是个惯常杀人的,知在路上捡到了这把刀。”
说着,他将车夫用过的那柄两刃刀举到魏昭面前。
那刀上沾了些许血痕,是方才划到盛知春脖颈处留下的。
刀柄缠着皮子,许是主人时常抚摸,早已瞧不清那皮子的颜色,甚至有的边角都被磨秃了。
果然是常用的凶器,却并不能根据这个推断出它的主人是谁。
魏昭冷着脸将那柄刀收好,旋即看向盛知春:“那车夫你先前可曾见过?听他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你,究竟是你不小心同他结了仇怨,还是另有旁的人想要你的性命?若真是有人,那你可有什么确定的人选?这事与你有关,可要仔细想想,万不可遗漏下什么重要的!”
盛知春也正色起来:“那人我并不认识。盛家的车夫没有几个,虽说我不常出去,却也是识得的。今日这人在我刚上马车时便故意遮掩着脸,我也是从他进来挟持我之后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我当时太过惊惧,只听得他说是有人同他做了一桩生意,便是要买我的性命。我同他说可以付给他双倍的银钱,他却并不同意。更何况,”盛知春眯起眼睛,“方才瞧他那样子,似乎是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讲我杀掉,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竟然让他立刻做出相反的决定?”
纸鸢听的云里雾里,迷迷糊糊地说了句:“难道是看到了魏夫子马车上的族徽?”
“没错!就是族徽!”盛知春眼睛亮起来,笑着看向纸鸢,“你倒是想的通透!”
“都是六姑娘教的好!”
她主仆二人并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惊惧,此刻反而笑的开怀,可魏昭却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