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豫城是建国时便定下的都城。高耸的城墙散发着古老威严的气息。一墙之隔的城内,华丽精致的房屋鳞次栉比,街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是华魏最富庶之地。
立于城外军营中,楚牧远眺澜豫城,眼神明暗交杂,异常复杂。
西关城,将军府内,书房漆黑一片。
邴宛宸站在院落门口,平日里与楚牧不过隔几日才见一面,见了面也不过讲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如今将军府里四处空荡荡的,连带着她心里也空起来。
“邴小娘子,是不是想将军了?”跟在身后的彩云低笑着调侃道。自从将军走后,邴小娘子总有点魂不守舍,每日夜晚,都要在书房的院门口站上一会儿。
“楚牧离开已有七日了吧。”
邴宛宸无法否认。楚牧不在,以前习以为常的东西更加鲜活起来。他低沉的声音、俊朗的五官、矫健的身姿时时出现在她面前。此一次,邴宛宸比上一次离开将军府后更加思念楚牧。不知不觉间,楚牧用他的耐心、温柔和深情一点点将她内心的爱恋之情浇灌长大。
邴宛宸叹口气,回到房间里,在小桌上铺开一张纸,提笔写道:
楚郎亲启: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自君离家,妾事事如常,唯念君之安好。近日闲暇,妾畅游将军府,偶有所感,便手书一封,告之于君: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妾身邴宛宸谨书。
翌日,邴宛宸将信装好,交给彩云,叮嘱道:“彩云,帮我给何管家,让他帮忙寄给楚牧。”
“邴小娘子,您可知道主动些了,我这就去办。”彩云笑地十分开怀,拿着信匆匆跑出去了。
楚牧抵达王都之初,邴宛宸的信就被士兵呈上来。他摩梭着信上的字迹,第一次感受到邴宛宸如此浓烈的感情、感受到有人挂念的美好。他思念起邴宛宸的一颦一笑,于是提笔回道:勿念,吾自当早日归还。
楚牧自认写不出缠绵悱恻的诗文,只能简洁明了地回复。以他之观察,邴宛宸并不是热衷舞文弄墨之人,怎会时不时讲出一些惊艳之作,日后有必要询问一番。
待军队驻扎好,两位使者立刻进宫复命。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御书房。平公公,当今皇帝武陵帝的贴身太监,便进了御书房为两人通报。
御书房里,武陵帝端坐在龙椅上认真地批改着奏折。自古皇家多美人,已过中年的武陵帝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俊美模样,多年良好的生活习惯尚未使身材走样,只是日夜操劳已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两鬓微微斑白,原本光洁的下巴蓄起一小撮胡须。武陵帝目光如炬,上位者的威压已融合在每一个动作里。
见平公公进来,武陵帝放下龙笔,问道:“什么事?”
“回圣人,前往西关城的两位使者正在外面候着呢。”平公公躬了躬微胖的身子。前些日子圣人就得到楚牧回京的消息,日盼夜盼总算把人盼来了。
“宣!”
得了旨意,两位使者走进御书房,恭敬地叩首,“微臣参见圣人!”
武陵帝见两人风尘仆仆,想来是回城后直奔御书房,便示意他们起来,“两位爱卿,一路辛苦了,楚将军呢?”
“楚将军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等候圣人的旨意。”
武陵帝点点头,“好!你们告诉楚牧,明日宣他上朝!”
于是,两位使者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楚牧驻扎地,传达了武陵帝的旨意,才能够回家喘口气。
家人
翌日早朝,一身铠甲的楚牧在一众大臣中相当显眼鹤立鸡群。趁皇帝未到,几名武将围住楚牧寒暄起来。未得皇帝同意,楚牧尚不能回家,只趁机向自家兄长递了个眼神。
收到弟弟的眼神,楚谦略微颔首。楚谦比楚牧年长五岁,自小饱读诗书,弱冠之年考中当朝进士,现任礼部侍郎。楚家兄弟二人同在朝为官,亦是王都的一段佳话。
“上朝!—”平公公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群臣顿时停下动作,纷纷跪拜,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黄色加身的武陵帝步履坚定地走上大殿,端坐于龙椅之上。他用犀利的眼神微微一扫便看到众臣中的楚牧。一年多不见,楚牧更加成熟,杀伐之气愈加明显,宛若已经长大的雄鹰。再看看楚谦,果然人如其名,自楚牧去了西关城,楚谦越发藏拙。
武陵帝的嘴角勾起一道几近看不见的弧度,楚家的两个好儿郎越来越厉害了!
武陵帝拢了拢衣袖,沉声道:“楚将军!”
楚牧立刻跪拜道:“微臣在!”
“说说吧,这一年多西北的情形。”
随即,楚牧洋洋洒洒地将西北边境情形详细陈述一番,期间武陵帝随即提问,楚牧对答如流。武陵帝满意地点点头,恩准他与家人团聚几日。
随后,武陵帝又将近日朝中的一些事与各位大臣细细讨论一遍。楚牧安静地站在众臣之中,不再言语。
下朝后,楚牧与各位同僚未过多寒暄,便走到楚谦身边,行礼道:“兄长,我回来了。”
楚谦与楚牧在眉宇和身形上有相似之处。楚谦皮肤更加白皙,身体略显瘦弱。若说楚牧冷峻凌厉,楚谦则如谦谦君子,同他讲话有如沐春风之感。看到弟弟,楚谦露出温和的笑容道:“先回家,家里人都等着呢。”
于是,兄弟二人并肩走出皇宫。
“报——!”一个小兵冲进卫风营帐,神色焦急。
“说!”
“据探子来报,河月国正在集结大批兵马,似有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