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迅速按照南宫轩的指示将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将一个小木匣递给南宫轩。
南宫轩接过来木匣,问道:“有酒吗?”据说河月国盛产烈酒,怎么库房里找不到?
“兴许还有地窖,我再去别处找找。”
南宫轩摆摆手,示意他赶快去,“找到给我送来。”
楚牧处理完事情已到下午,悄悄来到里间。邴宛宸还在睡觉。楚牧坐在床边,战事整整持续一个多月。行军途中,他不是没有想过各种可能性,最坏的打算就是战败后他或成为罪臣或战死沙场,而楚家成为背负骂名的罪臣一家。他曾与兄长通过书信,兄长已做好准备。可于人世间,唯独邴宛宸令他放心不下。
楚牧拨开邴宛宸额间的碎发,如今尘埃落定,待此间事项了结,他便带邴宛宸返回楚家。
感受到痒意,邴宛宸睁开眼睛,楚牧放大的俊脸映入眼帘。她像小猫一般蹭蹭楚牧的大手,明媚一笑,脸上瞬间灵动起来。
楚牧满足地勾起嘴角,此情此景,便是最好的安慰。“胡军医可有来过?”
“来过了,那个云莲……”邴宛宸在楚牧的帮助下半坐起来。方才她并未细问云莲的情况,但如果决定要把她留下来,有必要仔仔细细调查清楚。
“已经去查了。”楚牧抱有同样的心思,早早安排下去将云莲的背景查清楚。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西关城?”
“需等圣人做最后决断。”楚家军需要休整,而且重建河月不是小事,郡县长的选择、百姓的安抚、教化、民生建设等各方面,又会在朝堂上掀起不小的风波。在这之前,楚牧必须一直待在这里稳定局面。“你只需把伤养好。”
晚饭时间,一个小兵前来汇报。原来,云莲实际并非宫女,而是河月公主!河月小皇帝的妹妹!因其年幼鲜少出现在人前,亦无人知云莲是她的闺名,因此很少人察觉她的真实身份。
“河月公主年纪小小便有如此心思。”楚牧沉思起来,如此改头换面不过求一线生机,可她的身份毕竟敏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该怎么办?”邴宛宸扒拉着白粥,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跑到她这里当丫鬟,着实匪夷所思。
“我们且试她一试。”楚牧心上一计,勾勾手让邴宛宸附耳过来。
翌日,云莲早早端着热水来到房间外等待传唤。云莲的房间暂时安排到御书房偏殿的一间耳房,方便随时传唤。
“进来吧!”
楚牧低沉的声音从内室传来,云莲才推门进入。楚牧已穿戴整齐,云莲立刻将热水倒入水盆,欲伺候他洗漱。楚牧摆摆手,“去照顾阿宸吧。”
云莲福了福身,来到床边。邴宛宸坐在床上仅着中衣。云莲立刻拿衣服帮她穿好。虽说现在时节刚入秋,早晨却已透着阵阵寒意。趁云莲拿布巾的功夫,邴宛宸突然开口道:“将军,您说河月战俘要怎么处置?”
云莲手上一顿,两只耳朵支愣起来,生怕漏掉关键消息。
“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楚牧冷哼一声,语气顿时变差。
“毕竟斩草要除根!云莲—云莲,布巾好了吗?”
云莲一听到自己的亲人将性命不保,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站在水盆前,直到邴宛宸喊她,才慌里慌张地将布巾递过去。
“我去外间了。”楚牧假装没有注意到云莲的异样,撩开门帘走出去。
云莲扶着邴宛宸坐到梳妆台前,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邴宛宸拨弄着一根一根的梳齿,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突然,邴宛宸开口道:“河月的小公主。”
云莲瞪大眼睛看向她,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云莲咬紧嘴唇,沉默一会儿,突然高声道:“怎样,想把我和哥哥他们一起杀了吗?”
邴宛宸透过铜镜看到云莲强装强硬的样子,瞬间眯起眼睛,屋里的气氛徒然一变,竟有些冷。她道:“如果我真要这么做,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云莲没有答话,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拿捏不准邴宛宸的想法。
邴宛宸不重不轻将梳子拍在桌子上,响起的声音令云莲浑身一震。她眼底迸发出一道精光,盯着云莲,气势逼人,“现在屋里只有你我二人,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回到你亲人身边,继续做你的亡国公主;二是永远以云莲的身份留在我这里,但与你的亲人此生不得再见。”
云莲紧紧咬着嘴唇,面露挣扎之色,手不自觉地攥得更紧,连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知。原以为改头换面可以令她安全无虞地待在敌国里,时间久了再徐徐图之,可才几日功夫就被人识破。虽然她不是河月皇帝的嫡亲妹妹,但毕竟是河月公主,所作所为永远以河月为重,她无法与河月人永远割裂,这是身为一国公主的原则。
“不必着急回答我,容你仔细想想。”邴宛宸拿起梳子开始梳头,看似轻松,实则还在仔细观察着云莲。
“给你三日时间。”楚牧撩开门帘走进来,手里端着早饭,放在桌子上,继续道:“河月人关在流月宫,许你去看望他们。”
云莲吃惊地看着楚牧,这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会这么仁慈。
楚牧转头温柔地对邴宛宸道:“来吃早饭吧。”
邴宛宸也莞尔一笑,仿佛刚才如此犀利的人不是她。而云莲匆匆朝流月宫走去。
“你的方法还挺有效,她有点不经吓。”邴宛宸笑眯眯地喝着白粥。昨晚楚牧提出必须施压逼云莲做出决断。“不过,为何是三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