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忍不住再次蹙眉。
纳兰旭连续给她夹了两次菜都看到她皱眉头,不禁有些讪讪的。
待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楚卿借口去更衣,就走出了宴会厅。
她来到了驿站的二楼窗口,眺望着无边无际的雨幕出神。
纳兰旭随后跟了过来,对正准备施礼的侍婢们摆了摆手。
侍婢们明白他是不让打扰太子妃,都默默地退下了。
他走到楚卿身边,陪着她一起赏起了雨。
楚卿终于觉察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回过头看到他就要行礼:“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纳兰旭不待她拜下去就一把托住。
楚卿略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挣开了他的大手。
纳兰旭却浑然不觉尴尬,还觑着她问道:“午宴上为何两次皱眉头?是嫌孤给你夹的菜不好。”
楚卿没想到自己两次皱眉都被他看在眼里,这人什么时候对她这般关注和上心了?
“妾身只是……只是想到雨势越来越大,上游疏通分支河道的压力更大了,中游承受的压力也更艰巨。”她从袖囊里拿出了一张舆图,展开跟他一起研究。
纳兰旭不由自主倾身过来,见那上面做了很多详细标注,就道:“这舆图也是你亲手绘的吧。”
楚卿微微颔首,春葱般剔透的尖削指尖戳着中游的那道天然关卡,忧心忡忡地分析:“中游的这段河道水游湍急,两旁都是石林,因此河床极深,流速快,泄洪能力强。历年来,淮河上游泛滥的次数不少,可是中游反倒比上游更安全,多半依仗着这片石林做屏障。”
“可是如果持续暴雨,水位持续上涨,石林就撑不住了。淮河中游两岸居住的百姓远比上游的百姓多了几倍,一旦受灾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所以这次防洪汛的主要目标就是中游的石山!殿下,您意下如何呢?”
纳兰旭靠近楚卿跟她一起研究那张舆图,只觉得她身上有丝丝缕缕的清甜味道直往他的鼻孔里钻。
接下来她说的话似懂非懂,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冷不丁听她询问自己的意见,他不好说自己走神,就敷衍地道:“太子妃极有治理水患方面的才华,做出的方案文书就连河道总督和水利郎中他们都赞不绝口。你认为可行的方案,那自然是可行的,孤定会大力支持。”
楚卿嫣然一笑,收起了舆图,再次对他盈盈施了一礼。“既然如此,妾身就先替淮河中游的百姓们谢过殿下的英明,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出发去淮河中游吧。”
纳兰旭怔了怔:“这么急?”
他赶了整整二十多天的路,累得浑身都要散架了。虽说并没有抱怨叫苦,可他到底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东宫太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
还以为到达淮河驿站至少能多休息几日,没想到只歇半日,睡一觉就又要出发了?
楚卿抬首看向他,神情和言辞恳切:“妾身知道殿下辛苦,可是救水如救火,片刻延误不得。如果殿下实在乏累,明日就派一半御林军护送妾身先行出发。殿下在驿站歇息几日,再动身亦不迟。”
纳兰旭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忙申明道:“孤并非怕吃苦……咳,再说了,你一介弱女子都不惧劳累,孤若喊累岂非成了笑话。”
所以哪怕他再累也得咬牙撑着,不能让楚卿看轻了他。
至于他为何如此在意楚卿对自己的看法……也许是因为男人的自尊问题吧!
“好,那就一言为定。”楚卿眨了眨眸子,言笑晏晏。
纳兰旭被她明亮的笑容感染,觉得就连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都明亮了不少,情不自禁也笑着点点头。
河道总督亲自过来寻纳兰旭,口内招呼道:“太子殿下,再跟下官们干一杯。”
纳兰旭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楚卿:“外面风雨大,太子妃莫要在窗口站得太久,以免受了潮湿风寒。”
说完,他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若不小心着凉,极可能误了明日的行程。”
太子的感情不值钱
纳兰旭离开之后,银蝶和彩蝶就围了上来,喜鹊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太子殿下还叮嘱二小姐莫要在窗口久立,以免受了寒凉,好细心哦!”
“太子殿下对二小姐笑得好温柔哦!”
“太子殿下主动过来找二小姐说话的。薛良媛不在,他果然就开始宠爱二小姐了呢!”
提起薛梦娇,两婢的兴奋难免大打折扣,不约而同看向主子。
楚卿神色淡然,完全没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你也说是因为薛良媛不在的缘故,太子才会主动来亲近。等她来了,太子自然就跟从前一般无二。”
她只是想保住太子的储君之位和自己的太子妃之位,并没有异想天开想拴住纳兰旭的心。
薛梦娇有系统傍身,那是一股极其神秘强大的力量,她自认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楚卿并不奢望纳兰旭的宠爱,只需要跟他保持相敬如宾的关系,坐稳自己在东宫的地位即可。
他现在对她敬慕的态度就让她很满意,她不想打破这种平衡。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银蝶和彩蝶有些泄气,叹道:“二小姐,你总是这样不争不抢的……难怪太子殿下总是被薛良媛牵着鼻子走。”
楚卿抿了抿唇角,语气更淡:“一个总能让妾室牵着鼻子走的男人,我争抢他做甚?”
她想要的已经到手了,太子妃的名分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至于太子的感情……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没打算去跟薛梦娇争抢那虚无的不值钱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