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秋摇了摇头,迳直从贴身囊袋中取出一块黑色的木牌,向乌月国的商队领头人展示后问:
“你认识这个吗?”
领头人凑近看了看,惊诧抬头,看向梧秋的目光顿时变得谨慎起来:
“阁下怎会有我国乌木令牌?”
梧秋确定他认识令牌后,悬着几日的心才敢稍微放下一些:
“我与贵国的新任大巫师是朋友,这乌木令牌是他回国前赠与我的,他说若我今后有难处,可以凭此令牌寻求他的帮助。”
领头人是乌月国中专门负责与大祁通商的管事,与大祁行商方式不同,能够代替乌月国出来行商的都是官家的人,因此他对乌月国内大小事宜十分精通。
乌月国确实刚上任了新的大巫师,听说确实是长老们亲自从大祁接回不久,此女手持乌木令,又是来自大祁,确实有几分可信。
“那贵客想要怎样的帮助?是金银,是货物,还是其他?”领头人按下怀疑,想先问问她的打算再行判断。
梧秋直言:
“我其实是个江南商人,在家乡得罪了当地知县,家族怕我惹事,就把我逐出家门,我对家人、对官府都很失望,可孤身一人又无处可去,这才想起来当年偶然曾救助过两名乌月国少年,他们给了我这个,说以后可以凭此到乌月国向他们索要报答。”
“你说的金银之类,并不能解我无处可去的困境,所以我想凭此令牌,请你带我去乌月国面见大巫师,想求他给我安排一个不被侵扰的安生之处。”
梧秋将前因后果说得情真意切,又提起‘两个乌月国少年’,当今乌月大巫师是双生子之事很少有人知晓,此女既知大巫师新上任,能言明是两人,又手持乌木令,这几点加起来足以证明她所言非虚。
一个女子蒙受冤屈,还被家族驱逐,孤身一人在大祁过不下去,便想离乡背井,投奔曾经救助过的人,这道理似乎也说得通。
“贵客既说得出我国大巫师是双子,那敢问可知晓如今继任大巫师的是哥哥还是弟弟?”领头人做最后确认。
而这道题,恰巧梧秋知道确切答案:
“自然是弟弟。他的兄长仍留在大祁。”
得到正确的回答后,领头人基本确信梧秋之言,更何况对方的要求并不过分,又只是孤身一个女子,领回去问过大巫师,若确有其人,便引荐她见;若大巫师证明她是胡说八道,她一个女子在乌月国内也好处理。
当场便引她至帐篷小憩,说他们卖货卖货需要两日的时间,她可以等买卖结束随他们一同返回乌月国。
梧秋目的达成,谢过领头人后便乖乖在帐篷里休息,直至第二日下午,商队从乌月国带出来的药草基本售罄,需要采买的用品也差不多齐全,一行人收拾收拾,准备连夜赶回乌月国。
对于梧秋的身份,领头人早已跟其他乌月国人解释过,因为乌木令牌的关系,乌月国人对她很是客气,甚至还给她分了一头十分健壮的小马。
据说乌月国人骑的马都是从小在密林边缘特殊喂养的,并不惧怕密林毒障。
一行人走了半日的路程,终于来到密林入口。
此时暮色西沉,梧秋见众人从各自行囊中掏出一粒丹药送入口中,正疑惑时,领头人向她看来:
“贵客,大巫师给你乌木令牌时,还附赠了其他的吧?”
见梧秋不解,领头人见状,略带警惕的解释:
“是这样的。乌月国人出入密林所用之药,素来只有一来一回两粒,出发前向长老领取,没有多余的。你若没有药的话,只怕进入密林也是平白丢了性命。”
梧秋愣了愣,想起她的荷包里似乎也有这么一枚。
是常念在给她乌木令牌时一并给的清障丸,说乌月国密林中瘴毒丛生,还有各种毒物出没,必须服用他们特制的药才行。
见领头人看她的目光越发疑惑,梧秋赶忙从荷包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领头人看。
“是这个吗?”
领头人见到药丸的那一刻,警惕之色顿时烟消云散:“是是!”
梧秋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药丸就着水囊里的水给咽了下去,除了有点清新提神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所有人做好准备,一头扎入仿佛黑洞的密林之中。
梧秋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尽管她自小行商,走南闯北,但像这种深山密林还是第一次进入。
林子里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树与树之间的缝隙也泛着深蓝色的雾气,大概那些就是乌月国人所说的毒障,以这些雾的浓度来看,要是没有解药,确实像能毒死人的样子。
眼前虽看不到什么生物,但耳朵里除了商队行走的声音,还有一些窸窸窣窣,分辨不出是什么的声音……
梧秋精神高度紧张,丝毫不敢松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同时,还不忘紧紧跟着领头人,一步都不敢拉下。
他们七拐八弯,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从密林走出时,天色已完全变黑。
梧秋以为密林之后就是乌月国,但其实不然,眼前只有一道用石头垒成的闸关,无人看守,只因闸关之后便是浓雾弥漫的无底深渊。
领头人独自上前,从他的腰袋中取出一只哨子,他站在深渊前突起的一块巨石上,对着天际吹响了几个复杂的音符,尖锐的哨声在深渊上空回荡,空灵诡异的不断向远处传送。
吹完哨子之后,领头人从巨石走下,让众人先原地坐下休息一会儿。
梧秋不敢多问,与众人一同坐下等待,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只觉闸关下方忽的一震,梧秋吓得直接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