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脸色讪讪。
在唐糖进入丰州营后,便找到他相认。
这孩子天生早慧,之前离得远还好,距离近了早就看出破绽。
秦清原本想着不必相认,过去就让他过去,孩子现在过得这么好,大周皇室也被屠戮殆尽,何必再让他想起当年的事情。
可唐糖却找上门来,他并未忘记自己的姓名。
秦清还要推脱不认,唐糖却直接跪下来。
“小叔叔,难道你还在怪我当初没认出你来,所以才不肯认我?”
秦清能怎么办,只能将孩子搀扶起来:“当初你才几岁,就算全忘了我也不会责怪。只是如今你在主公旗下好好的,何必再来认我。”
“若是被主公知道你我乃是叔侄,难免会多想,到时候反倒是妨碍你。”
丰州营被打散重组后,秦清在军中的影响力就降到最低,自认对唐糖不再有帮助。
见他担心这个,唐糖笑起来:“小叔叔,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了解赵叔的性子,他不是会胡思乱想的人。”
“今日我会过来,也是赵叔说出发之前,应该了却心愿,省得心中有牵挂。”
秦清心底吃惊,他自认为隐瞒的极好,唐家的过往早已湮没在时间中,没想到赵梦成居然早已知晓。
“主公真乃神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正是如此,所以小叔叔,你不必介怀担心,赵叔乐见此事。”唐糖安慰道。
叔侄俩这才算彻底相认,甚至在赵梦成的见证下,唐糖跪下拜他作为义父。
但两人默契的没提改回原名的事情,一个依旧是秦清,一个依旧是唐糖,不再自称是唐王后人。
正因如此,秦清才心甘情愿的隐居人后。
今日忽蒙传召,秦清立刻想到了占领京城的那位唐王后人。
“主公今日唤我,可是为了唐冲此人?”
赵梦成点头:“唐冲拒绝合谈,死守京城,若要强攻必定死伤无数,吾不在乎唐冲旗下,也不愿意赵家军白白葬送性命。”
秦清作揖:“主公大义。”
“唐冲此人确实为唐王后人,但与我们叔侄并非同脉,当初周哀帝忌讳唐王血脉,屡次派人追杀唐王后人,大哥一家因此死于非命。”
“唐王嫡系死伤殆尽,唯有侄儿逃脱在外,朝臣议论纷纷,民间都道哀帝过于冷血苛刻,哀帝为粉饰太平,从旁系中提拔了唐冲。”
“不过他对唐冲并无真心,很快又把他驱逐到百济荒野之地,没想到因此反倒是给了唐冲发展势力的空间。”
这些赵梦成大多知道,他拧眉问:“既如此,唐冲难道真的对小皇帝死心塌地,宁死也要守住京城?”
秦清一笑:“怎么可能,若不是主公所向披靡,攻无不克,唐冲绝不会拱卫小皇帝。”
“那不过是个筏子。”
赵梦成拧起眉头:“那他为啥直接杀了使者,拒不合谈。”
秦清叹了口气,后退一步深深作揖。
“是唐家叔侄拖累了主公。”
赵梦成眉头一动:“你的意思是,他认出唐糖就是百川了?”
秦清点头:“虽说已过二十年,可侄儿与大哥模样极为相似,大哥当年是唐家希望,嫡系长子,每逢祭祀必定是站在最前头。”
“唐冲虽然是旁系,但也一定见过大哥,并且印象深刻。”
“所以他见了小糖一面,定然就认出来了,既知道我们叔侄存在,想必唐冲心底害怕的很,怕我们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记恨他。”
一听这话,赵梦成就长叹一口气:“那就是谈无可谈了。”
即使唐糖和秦清亲自过去,承诺保证,唐冲也绝对不会信。
秦清还要道歉,赵梦成却止住他的话:“此事乃是天意,何必多言,既如此,就让阿椿和小糖攻入京城。”
赵家军中,赵椿正在破口大骂。
“姓唐的是不是属乌龟王八蛋的,这般叫骂都不出来,他有本事斩杀使者,倒是有本事出来啊,他娘的怂蛋。”
他将唐冲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尤其是看到伤亡名单,更是憎恨无比。
“天下都知道大局已定,他却冥顽不灵,找死。”
唐糖神色凝重,看了眼大哥,提醒道:“哥,我也姓唐。”
“那不一样,你是我家人,随我家的根。”赵椿一摆手。
唐糖心底无奈,又有几分感动,不得不说,赵椿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对自家人没的说,在行军打仗上更是天赋异禀。
更难得的是,赵椿是真心爱护旗下军士,从来不肯让他们当炮灰。
骂了一顿解了气,战争却还得继续。
赵椿眯起眼睛来:“我就不信京城是个铁桶,唐冲不给我开门,有的是人给我开门。”
他摆了摆手:“吩咐下去,日夜不停伪装攻城,吓死城里那些乌龟王八蛋。”
私底下却拽住唐糖:“你亲自带人出发,从护城河河道潜入京城,游说城中官员,只要他们打开城门,既往不咎,依旧可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