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宓雪知道小姑娘虽看似柔弱,实则极为独立,防备之心也很重,她能得到小姑娘的信任,或许也只是几次搭救她的缘故,旁人却未必能让她放下戒心。
云宓雪认为有必要回去看看,至少要让逐光知道河笙是她派去的人,能够让她稍微安心些才好。
云宓雪想得很好,然而当她赶到冰雪小筑之时,却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不仅河笙不在这里,连宴逐光也不在。
云宓雪心头一跳,暗道不好,莫非河笙来晚了,逐光已经出去了?
顾不得思考发生了什么,云宓雪赶紧探出灵识,搜寻昼雪峰上下,幸好元婴期修真者的灵识范围足够广阔,云宓雪没多久就搜查到了宴逐光的气息。
令她揪心的是,小姑娘的气息已经极为微弱,似乎已经出多进少了。
云宓雪瞬移过去,刚一现身,便见到令她怒火烧的一幕,她派来的那个名为河笙的记名弟子,竟然在踢逐光!
小姑娘倒在雪地上生死不知,河笙望着她却满目狰狞,还骂她是麻烦精。
这是在向逐光宣泄对她的命令的不满?
饶是好脾气如云宓雪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怒火,她从来不知道,在她面前沉静稳重的河笙,私底下对着别人竟然是这样一副面孔!
云宓雪头一次毫无风度的抬袖将人挥开,也不管对方如何反应,赶紧将身体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小姑娘抱起来,塞进自己的怀里,将灵气输进小姑娘的体内,带走她体内的寒气。
一直到小姑娘的体温渐渐回暖,惨白青紫的脸色变成不正常的潮红,云宓雪才稍稍放松一些。
她抬抚了抚小姑娘的脸颊,被雪风刮得开裂的脸颊有些割,让云宓雪十分心疼。
小心在周身设下隔绝风雪的防护罩,云宓雪冷冷看着已在雪地上跪了好一会儿的河笙:“我竟不知你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恨,要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撒气?”
蓝衣女子,也就是河笙颤了一下,赶紧否认:“老祖明查,弟子并无此意,老祖误会了。”
云宓雪向来是温和的,哪怕对着记名弟子,也不会露出漠视的神色,如今这样的冷然,是河笙从未见过的。
她心有些惶恐,也有些委屈。
不过是个小宗门来的杂役,打便打了,老祖竟然为了她,对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凭什么?
她跟随老祖几年,一直安安分分,尽心照顾老祖,这些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杂役?
河笙对云宓雪心生恼怒,她也不认为云宓雪会怎么处置她。
“误会了?”云宓雪的声音被寒冰浸透:“是误会你伤了她,还是误会了‘麻烦精’?”
河笙抿着唇:“弟子并不是对老祖的命令不满,只是这个坏丫头分明是故意装作昏迷,以博取同情,弟子的段才激烈了一些。”
“她为什么要装作昏迷?她要博取谁的同情?”
云宓雪见她毫无悔改的模样,心很是失望。
“我不过是走得快了些,只是想敲打敲打她,让她别太猖狂。”河笙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什么敲打,什么猖狂?我是让你来照顾她!”
“你便是这样照顾的?”
云宓雪一甩袖,身侧竟是一片冰雪炸起,浩浩声威阵阵传开,一条庞大的白烟雪线向峰下滚滚而去,竟是因她的怒火造成了雪崩。
河笙被巨大的声势振得再抖了抖,她咬牙稳住身形,以免被滚落的冰雪带下去。
云宓雪抱着宴逐光虚虚立在空,背后是漫天扬起的雪花,耳边是雪崩可怕的声威,乱风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修长的身形却在空巍然不动,抵御风雪的光罩环绕周身,衬得她好像九天之上的神女——操纵冰雪灾难的神女。
“你是这般想法,想来不愿做记名弟子,是要做掌门了!”
“老祖,我——”
河笙想要辩解,云宓雪却不给她会了:“我这里已经容不下你,风华仙宗也容不下你。”
她翻取出一柄小玉箭,河笙眼里露出不可置信,“老祖!”
小玉箭飞了出去,云宓雪不再看她,在漫天冰雪消失了身形。
怎么会这样?河笙愣愣的看着虚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的坐倒在地。
小心翼翼的带着小姑娘回到冰雪小筑,云宓雪将人放到床榻上,怜惜摸了摸变得滚烫的脸颊,轻叹一声。
这番过后,她是再不敢将宴逐光交给他人照顾了。
宴逐光没有昏迷多长时间。
原本这点折腾不足以让她有太大的损伤,只是因为那记名弟子的存在她不能动用灵气护体,又因连番折腾有些劳累,后来云宓雪到了,她一时放松,就昏睡了过去。
在雪崩形成的时候,宴逐光便已经醒了,还旁听了云宓雪处置记名弟子的过程。
宴逐光想着,云宓雪平日看起来温温和和,其实发脾气起来也并不输给谁。连雪都崩了,身边跟了挺久的记名弟子也能说处置就处置,可见老好人也不是一味只会原谅的。
倒也是,云宓雪好歹是大家族出身,虽说相对其他大家族的人而言和善许多,但应有的规矩却也不会去打破。
这个记名弟子,显然是愈矩了。
她没有做好记名弟子的本分,还妄想对一位元婴期修真者指画脚,这样的人,留在风华仙宗也只是祸害,云宓雪又怎么可能容得下。
只是她还是心软了些,这样的人放出去,未必不会抓住其他会东山再起,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给风华仙宗带来什么害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