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咸蛋黄似的夕阳将他们身影拉得狭长。
长缨策马上前两步,压低声?音禀:“十二太保的事,被人特意抹去过,属下暂时查到的不多。”
“当年的十二人里,确实有人试图犯上作乱,但?不是辰云。上官霈也查到,辰云太保是自己携家?眷离开京城的,此后杳无踪影。不过,当年他膝下应当只有一女,当时年岁不大,宁王也曾时常出入孟府,年岁相?仿,应当是不错的玩伴。自孟云离开京城,他们自此失散。”
说到此处,长缨疑惑道:“公子,少?奶奶有舅舅,她生母有兄长,咱们是不是弄错了,当年的孟云并不是少?奶奶的外公?”
先时听到孟云只有一女,顾清嘉也疑惑一瞬,可听到宁王曾与孟家?女相?熟,后来彻底失散,他又打?消了念头。
“不,不会有错。”顾清嘉望着前方笔直的官道,眼神笃定。
宁王叔提起?孟家?的态度,若是因爱生恨,倒能解释通了。
只是,小时候的事能让他记恨这样久,可见?他对父皇的恨意,绝不会少?。
他过往所有的闲云野鹤、与世无争,果?然都?是伪装!
秀才回来时,天色已暗了大半,只远处天边尚有一线柿红余晖。
“洗手用膳吧,给你们留着呢。”许菱玉从楹窗畔探出玉颜,盈盈含笑。
顾清嘉一抬眸,瞧见?她笑颜,只觉一路紧绷的心神,倏而放松下来。
像是从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回到唯一让他歇下防备的所在。
“麻烦芹姨了。”顾清嘉笑笑,走到院中井边,就着井边铜盆洗手。
暮春初夏时节,晒过的井水也有些凉。
可屋里透出的光,廊下无声?摇曳的灯笼,俱将暖意挥洒在小小庭院,静谧自在。
“你还?跟芹姨客气。”许菱玉嗔他一眼,收回身去,从书案那头绕出来。
灶房里,芹姨慈蔼的语气传出来:“不麻烦,今日做的手擀面,浇头也是现成的,一会儿就好。”
院中隐隐能闻见?面汤煮开的香气,烟囱上方烟雾袅袅。
没再?另摆膳桌,顾清嘉和长缨就在灶房靠墙的小方桌上吃。
浇头已热好,放在桌上,肉香浓郁。
芹姨捞起?一碗面,长缨起?身取来,放到顾清嘉面前,又去取自己那碗。
许菱玉立在灶房门口,自然倚靠门框,隔着面碗上的氤氲雾气,凝着秀才,眼中含着眸中期待。
顾清嘉眉心微动,不由自主想到那黄豆大的褐色丸药。
他吹开水汽,专心吃面,似乎饿极了,也不怕烫。
“诶?你慢些吃,没人催你。”许菱玉忍不住提醒。
“公子是饿着了。”长缨笑着解释,吃一口,赞不绝口,“芹姨做的面就是香!”
一听这话,芹姨顺口便笑道:“知道你们爱吃面,小姐特意叮嘱我做的。”
闻言,顾清嘉抬眸望向门口,正好捕捉到许菱玉俏若春花的羞意:“哎呀,芹姨,你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她跺跺脚走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