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烟同魏云蕖互相见了礼,魏云蕖温文一笑,道:“苏姑娘怎么今日才来?我前日便送了去,今日是来同殿下讨教一篇文章的。”
“姑娘真是好学,我就不同了,我每日只肯抄写十遍,否则就会犯糊涂。”
禄全引二人入殿,殿中焚着檀香,夹杂一丝女子脂粉香气。
魏云蕖皱眉,看了一眼萧良娣,萧良娣似乎有些怕她,竟不敢直视,剥了一颗葡萄递到太子嘴边,太子拧眉:“下去吧。”
萧良娣便下去了。
魏云蕖还没说话,苏弥烟便先说了。
“殿下,罚也罚完了,可能饶恕了民女了?姨母这几日要教导民女宫规礼仪,民女是抽空来的,不日大选……”
太子冷笑,抛开手上一卷书,取了一张她抄录的诔文看了眼,道:“孤倒是忘了,你是秀女。”
魏云蕖垂眸不语,心下不太喜欢苏弥烟的张扬。
又暗笑,此女猖狂,怕是会被殿下命人勾掉名字落选的,别说妃嫔之位,就是做公主郡主们的伴读也不一定轮到。
不会是……此女想做哪位殿下的王妃吧?痴人说梦了。
商贾门第出身,至多是个侍妾名分。
魏云蕖以为苏弥烟打着这种心思,便暗暗瞧不起了些。
太子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叫苏弥烟近前。
“这些字错了。”
说罢,太子立在苏弥烟身后,握了她一只腕,带着她的手握了笔,用红墨在纸上圈出几个字。
苏弥烟怔然走神,太子却暗暗加重了力道,她的腕有些疼。
【26】
如此行止,大殿中无人不惊,便是一向自视持重的魏云蕖亦略微面色有异。
自然,她掩饰得极好,轻易不显山露水,便垂眸不语,立在那儿十分规矩候着。
禄全自然是宫里的人精了,哪里不会察言观色?
便使了回眼色,殿中一众宫人忙退了,就连魏云蕖也自个儿退了,因不愿杵在这儿观望这太子与苏弥烟的暧昧之举。
她是太师府的千金,自当行止持重,端方清正,非是那等狐媚女子可比。
比如那萧良娣,面上一副娇弱模样,实则背地里肆意打骂宫人,行为颇为轻狂,令她不耻,果真下贱出身。
她已知自己日后是有机会成为太子妃的,每每遇上这萧良娣,内心便十足不悦。
因要与一青楼出身的女子一同服侍夫君,当真令她难以适从,又因这萧良娣屡次教训下人被她撞见几回,她愈发不喜萧良娣。
萧良娣并未退远,在殿外候着,与宫女兰心说些什么,见了魏云蕖,率自朝魏云蕖福了福。
魏云蕖冷着脸,亦是朝她微微见了礼,便要离去。
谁料萧良娣赶上来,道:“云蕖姑娘稍等,本宫有话与你说。”
魏云蕖拧眉。
这萧良娣果真猖狂,一介良娣,竟也敢自称本宫。
“云蕖姑娘可认得这块玉佩?”
萧良娣递上一块帕子,包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
魏云蕖耐心一看,惊了惊,道:“你从哪里得的?此物乃是懿德皇后留予殿下的遗物,自殿下遇刺后回宫便丢了……不是闹着玩儿,陛下也视此物珍重的,如今懿德皇后一族平反,殿下乃是大夏储君,此物便是象征殿下的,见此物如见殿下。你可是从哪儿得的?非同小可,若是有心人偷了去,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定要治罪才行!”
萧良娣一听,脸都白了,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便一时着急绞着帕子不敢说实话,因她偷来这玉佩之举实在不光彩。
可她又畏惧这位未来太子妃的威势,等了会儿便说道:“此物是我那日在殿下的藏书阁内得的,想必是殿下遗落,我因有心想求殿下来我宫里待会儿,便藏着没交出去,非是我有意……姑娘宽宏大量,可是要替我守了这个秘密才是。日后……姑娘定然是殿下的太子妃,我绝无僭越之心!”
“……”
魏云蕖因听了这席话,也深以认同自己的太子妃之位实所应当的,便宽了心,收了那块玉佩,包好了,对萧良娣说:“既如此便罢了,我与殿下自小青梅之谊,待我寻个时机交还殿下吧,既不是谁偷了去,理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萧良娣一听,忙喜笑颜开:“姑娘兰心蕙质,我先多谢了。敢问姑娘怎么先出来了?殿下与那一位苏姑娘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讨论一二么?”
魏云蕖冷笑:“萧良娣,你虽是殿下妃子,却也不该拿殿下私事说事的,殿下乃是储君,想要宠幸谁,谁敢说什么?”
“……”萧良娣便只好赔笑,“姑娘说得是,是我僭越了。”
萧良娣携了兰心去了,魏云蕖摊开帕子,再次赏析了那块玉佩……果是殿下那一块。
萧良娣所言,她自然是不信的,但事实真相如何,她也不得而知。
这宫内之事波诡云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这块玉佩她得了,便是天意。
殿下待她之心她虽不甚明了……但她乃是当朝太师之嫡女啊。
她父亲是帝师,官拜正二品中书令,是为左丞相,加封正一品太师,位列三公,她母亲亦是侯门贵女,她的长姐是陛下宠爱的贤妃,不日后,她的五姐会嫁给卫王殿下,为卫王正妃,而她不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