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千万小心。”
“堤坝损毁,文林王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机会只有今夜,若查不出来,便只能不了了之。”裴醉没去看玄初极快消失的背影,却朝着陈琛道,“北疆的军粮决不能再拖,要是查不出来,你想办法自掏腰包补上。”
陈琛苦着脸,委屈道:“殿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醉斜睨他一眼。
陈琛擦了把泪:“殿下说得都对,末将砸锅卖铁也补。”
裴醉抬手给了他后脑袋一巴掌:“尚未出征,便先想着兵败。”
陈琛破涕为笑:“将军,末将错了。”
半盏茶的功夫,陈总河官便带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病秧子,一个跛脚瘸腿的老头子,大摇大摆地出城。
戍守上阳门的兵卫对陈琛大晚上出城已经司空见惯。
百户长朝他恭敬抱拳行礼,爽朗笑道:“陈大人,又要大半夜去检查河堤啊?”
“那当然。”陈琛伸手揽上他的肩,严肃道,“这河堤啊,要日巡、夜巡,决不能有一刻懈怠。”
“是!”百户长高声喊道。
吼完,守城的十余官兵便主动放行,让这三人出了城门。
夜幕低垂,河堤旁的杨柳被夜风吹得轻轻摆荡。
可三人却无心欣赏这悠闲美景,只低着头急匆匆赶路。
陈琛叹了口气:“殿下,北疆战事究竟如何了?”
裴醉沉默半晌,挤出两个字:“惨烈。”
“可是,兵部发的邸报上明明”陈琛倒吸了一口凉气。
“民不可使知之,而大庆也的确不能再内乱了。”裴醉摇了摇头,“没事,只要岭东的混账东西不跟着添乱,赤凤营还能再扛一段时间。”
陈琛急得眼睛都红了,扯着裴醉的手臂,焦声道:“殿下,若是这军粮运不过去,这河安岂不是”
裴醉顿了脚步。
不远处码头的储粮库房如山绵延起伏,沿着码头顺着河堤排得整整齐齐,被夜幕遮掩着,而巡仓兵卫手里的火光星星点点,也照不亮暗夜晦暗。
裴醉声音嘶哑:“望台明明这么多粮,可北疆将士却只能干饿着,是我无能。”
邓卓闻言身体一颤,攥着拐杖的手也瑟瑟发抖。
他一生都夹在忠义与血脉亲情之间,进退不得。
他骨子里是赤凤营的人,可他的血里却糅杂着难以割舍的亲情。
邓卓第一次敢正眼看着裴醉的侧脸,心中悲哀与内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陈琛红着眼圈别开眼,却正好看见邓卓这副内疚又恐惧的表情。
“老头儿,你怎么了?”
陈琛想去扶一把,可邓卓却猛地丢开了拐杖,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筒。
裴醉瞥见那碧绿竹节,瞳孔一缩,立刻便掏出袖口中的匕首,寒光一闪,匕首笔直地向他手腕刺去。
可天字所都是熟手,掌火药已经驾轻就熟。
邓卓左手被匕首钉在地上,便换了右手,正要拉响,裴醉眼中闪过决绝,一跃而起,擒着受伤倒地的邓卓,两人用身体扑住了那响弹。
“殿下!”
陈琛眼睛血红。
面前一道微弱的火光,被死死压在两人身下。
幸好只是邓卓今日草草做的一个信号弹,里面没装多少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