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区别,都一样。”
陈窈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夹住他劲瘦的腰,“我身上的是你亲手刺下的?”
“废话。”
“难怪,我觉得我身上的——”
她笑吟吟,“归一。”
当这两字单独从陈窈嘴里吐出来,那是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吐字的音节仿佛有韵律,悦耳美妙。
江归一愣了愣,接着某个部位的气血迅速涌聚。
“更好看。”
陈窈飞快朝他右脸吧唧一下。
那气血又涌进江归一脑子里,他这一刻只想狠狠操她,咬她,吃她的嘴,探索探索到底什么结构能说出这种甜美的话。
所以后来陈窈问他接下来的打算、赵妄铭葬礼的计划,他全盘托出了。她又说身体没恢复想回房间补觉,他统统轻易松了口。
等陈窈大摇大摆离开客厅空无一人,他低头看着仍旧起立的大兄弟陷入沉思。
回到房间,陈窈告诉秦倩自己不舒服,秦倩以为她在江归一那受了欺负,没说什么离开了。
门一关,陈窈摘掉戒指砸向地板,狠狠踩了几脚,随后拍了照挂到外网拍卖,接着跑到卫生间看皮肤上的“归一”,胡乱洗嘴巴,抄起洗漱杯退到安全距离哐哐砸镜子。
做完这些她气喘吁吁地坐到马桶盖歇息了会儿,脸色阴沉地打开手机,先给江颂竹发了条信息,开始以江家重要人物为盘画思维导图。
直到下午两点,陈窈理清了思路,打电话给甄先生,开门见山,“江弘义跟你说了吧?”
“嗯。才从江归一那回来?”
“别说废话,你应该知道赵妄铭的葬礼是分水岭,除了江之贤,仇舒悦必定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态参合进来,你若没法保住我——”
她看着碎镜里的自己,“我会拉江归一陪葬。”
甄先生沉默良久,“你在威胁我?”
得到预期的答案,陈窈思路更加清明,反问:“我两手空空用什么威胁你?我从来只想好好活着,是你用这筹码威胁我。”
“陈窈,没有我你还在看守所不是吗?”
陈窈太擅长语言博弈,轻声细语地还击,“需要我向你解释,拘役、涉嫌犯罪的意思吗?而且,你就那么肯定我自己出不来?”
甄先生哽了下,“是,就算你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出来了,然后呢?继续走上不归路?放火烧了看守所还不够,要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我出狱了,那火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就算火和你无关,那王萍呢!”
两年前,陈窈出狱前夕,路过王萍聊了几句,转身进浴室洗澡。王萍怂恿她们区域的囚犯冲进浴室想借机教训陈窈。
狱长赶到的时候,王萍抽搐着倒在满是沐浴露泡沫的血泊,脖子插了一根牙刷柄。而陈窈被几个人压在地上拳打脚踢,满脸是血。
浴室没有监控,王萍的跟班指证是陈窈炫耀挑衅,那根牙刷是陈窈早备好的,但眼见为实,陈窈被几个人合伙打得奄奄一息。
平日王萍对陈窈百般刁难欺凌,狱长认为是王萍嫉妒陈窈想趁她离开前施行侵害,正好陈窈即将出狱,这件事就以正当防卫告终。陈窈快速冲洗完血迹出了狱,而王萍食道与声带受损不可逆,再也无法说话。
陈窈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海面停泊大大小小的船舶,各司其职往返于码头,像精密耦合的机器流水线,而看不见的甲板之下可能藏着从世界各地偷渡、拐卖的人口。
曼谷就是这样一个城市。表面流淌繁华与金钱,几尺之下的黑色暗流汹涌。
人又何尝不不是如此。
她的神态语气都很淡,“我正当防卫。”
甄先生激动,“陈窈!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
她笑了,“你所谓的了解,是你说江归一是天生坏种这种,随意贴标签,妄自揣测别人行为的了解吗?”
见他沉默,她笑得更厉害,“甄先生,是不是从榆宁走出去的人都这样?嘘,别慌,我没兴趣参与无聊的爱恨情仇。”
“麻烦您,务必竭尽全力保护我的安全。”
“还有我需要马上立刻和江弘义聊,不要电话,我要见面。”
半小时后岳山敲响房门,他手里还拿着两包薯片,“陈小姐,叫我来有事吩咐吗?”
陈窈“嗯”了声,穿了件小吊带和短裤,完全不避嫌的样子,打着呵欠走向沙发。
她没穿鞋,像只猫,赤裸的双脚走过巴洛克风格的厚实地毯,几乎悄无声息。
电视一如既往播放琼瑶阿姨的电视剧。
空调的冷风低低轰鸣,岳山调高温度,从鞋柜取出一次性拖鞋,走到陈窈跟前,先拆开薯片放她手里,接着拆开拖鞋塑封,单膝跪地为她穿拖鞋。
陈窈缩回脚,却被男人按住,他快速为她穿好拖鞋,动作十分克制,“空调温度调这么低,寒从脚下起,你身体不好,以后别这样了。”
陈窈静静地看着岳山,目光遥远,似乎通过他注视一些消失于世却通过别样方式存活的故事,“岳山,你不用做这些事,他已经死了,你已经解放了。”
岳山知道自己不需要为陈窈做这些,也知道再多的感情投入都是徒劳,她也并不需要。
可陈窈每次看向他的双眼都让他感到痛苦,与她父亲带给他的痛苦不一样,更加沉闷、绵长又钝痛。
尤其,知道江归一强迫陈窈发生关系的瞬间。
“这是我自愿的。”岳山说:“今天需要和江归一怎么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