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九道:“谢皇上。”就下了丹墀,在众臣以及家眷各色注目下,快步走向厅外。听雨也忙跟在后头。
到出门时,背后已传来武将粗狂的劝酒声,说的大约都是堂堂皇子,不可出尔反尔,定要吃够九坛子才作罢。
夜色宁静,远离喧嚣,霍十九抱着怀中满身酒气的小妻子,心内疼惜又歉疚。方才那样场合,若非她机智,故意曲解文达佳珲的意思,又以豪气逼的文达佳珲不得输给女子,还当真是难以收场。
“妩儿,你怎么样?”
霍十九抱着她要上马车。
蒋妩神智还有一线清明,吐字不清的道:“阿英,我想吐。”
“那就吐吧,吐出来就好了。”
“你,放我下来。”
“你都站不稳了,下来做什么,就这么吐吧。”
“不,我不……”蒋妩挣扎。
霍十九只能放她下地,刚一站稳,蒋妩就哇的一口吐了起来。
她未曾用膳,空腹吃酒,这会子吐的也都是酒水,到最后呕的胆汁都吐了出来。酒水倒灌入鼻腔,难受的她眼泪直流。
听雨心疼的直哭,拿了水囊来服侍她漱口。
霍十九则一直拍着她的背,一点也不厌恶她如此狼狈。
吐过之后,蒋妩反倒是清醒了一些,见听雨泪流满面,轻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样,文达佳珲更惨,九坛子,还不醉死他,哈哈。”
说着愉快笑了,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夫人还笑。”听雨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却被她那样逗的破涕为笑。
霍十九已抱起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启程。
蒋妩脸上潮红的搂着霍十九的脖子将他推倒在马车上,压着他的身子醉笑道:“阿英,我今儿,算不算给你丢人。”
她胸口酥软压着他的胸膛,他双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儿,醉后的她媚眼如丝,比平日里更添风情,他既疼惜又喜爱的亲她的额头,鼻梁,后落吻在她红唇。
吞吐之间,是醺人欲醉的酒香。半晌唇分,才道:“哪里是丢人。你是帮了我。”
怀中的人已靠着他胸膛,呼吸渐渐趋于平稳,临睡前强撑着神智道:“你,你去书房睡,别跟我同床,也,也别叫人近我身,危险……”最后声音已是几不可闻。
☆、锦宁侯
然虽这么说,蒋妩依旧凭借意志力保持着一些清明。一路上睡一会儿就强迫自己醒来,着实辛苦。
霍十九将她抱回卧房,由婢子服侍脱了外袍中衣,又要脱掉她的亵衣时,她就一个激灵张开眼,迷糊糊只见眼前人影晃动。
分不清是谁,如何肯让宽衣?
最后是霍十九到跟前柔声安抚着,她才安静了,似是认得霍十九身上的气息,搂着他的腰就不肯撒手。
霍十九失笑,从不见她这样可爱,如今却真真是孩子心性毕露,索性抱她放进浴桶。
温热的水打湿她的薄纱亵衣,贴在身上,比穿了旗袍还夺人心魄,霍十九又经一番热火焚心,好容易服侍她洗了澡,用大浴巾裹着她抱着回了卧室放在床上。
浴巾一撤,又脱了湿衣,蒋妩觉得冷,又清醒不少,迷茫中唤了一声:“阿英。”
霍十九道:“是我。”就要脱靴上榻。
蒋妩推他:“不是说了,我醉了,别跟我同塌,也别叫人来服侍我。我撑不住了,快睡着了。”
“你身边儿好歹得有人伺候喝水吧?”
“不,不用。除非我自己醒了出了这个屋子。平日里我没醉,睡着也不算睡着……”喃喃声音落于不闻。
霍十九犹豫着,想起她在英国公府身着男装手刃那么多侍卫的鬼魅身影,还有他后来的伤,还是觉得有些胆寒的。
或许她也有苦衷。
思及此,就去了书房休息。
而在蒋妩昏睡之时,霍夫人的豪迈壮举一夜之间传遍京都城。虽未曾加减多少言语。可她一共吃了三坛子酒,将金国大皇子给喝趴下了的确是事实。
蒋学文听了消息。兴冲冲的就要往霍家来,可是出了家门,一想霍十九那张脸他见了怕会气死,便又退回去,让唐氏与蒋嫣来探望。
他们母女自然是没见到蒋妩,因为蒋妩还在沉睡。赵氏热情的拉着他们说了许多话,言语中对蒋妩是真心喜爱。霍大栓更是粗着嗓门将儿媳妇夸赞的天上有地下无,还说:“要是臭小子敢欺负他,老子窝心脚踹飞他猪圈去!”
唐氏和蒋嫣这才略放心,回家去了。
傍晚,霍十九散朝回来,更衣后就回潇艺院。冰松和听雨坐在廊下一面做针线一面低声闲聊。
见了他,二人都放下绷子行礼:“大人。”
“夫人醒了吗?”
“还没有,没听见里头有动静,奴婢们听大人吩咐。也不敢进去打扰。”冰松担忧道:“夫人一整日没起身,水米不粘牙的,怕是对身子不好,要不要先唤夫人起来用了饭在睡?”
霍十九约莫着她也快睡醒了,略一沉吟,就道:“还是我去瞧瞧。你们预备些清粥小菜吧,再去书房,叫四喜把我常看的几本书带来。我今儿就在房里了。”
“是。”冰松和听雨欢喜应是。要知道霍十九除了睡觉是极少呆在卧房的。
房里有淡淡的花果香,霍十九缓步进了内室,唤了声:“妩儿”。
谁知刚撩起床帐,就觉得眼前天地翻转,回过神时人已被全身赤裸的蒋妩压在床上,她一手按她手臂,膝盖顶着他胸口,另一手以奇怪手势横在他脖颈附近,仿佛她手中是应该有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