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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淬火完璧悔至亲(第3页)

撒谎……还是对母亲大人……

胃底恶寒,麻意从双肩游走到指尖。幼喜所言不错,她早就走了歧途,她早该警醒!不过贪图清闲,竟至今日狂言欺瞒……她还算什么?!实在枉为人子,竟面目可憎!可她喉头颤着,要分辩的真相散了,竟然半句也说不出……她已坠入深渊,她却别无退路……

其后数日,殿下忙于朝政不得回府,张奉御幸而再未登门。窗外那一巢鸟仍不见踪影,凭几上佩江折来的赤芍掉了一瓣又一瓣。段舍悲的觉忽而很浅,母亲的所有眉开眼笑都飘在云里,总似捉摸不定。第一日她耳畔多是殷殷叮咛,吃穿用度哪样要勤用哪样要提防可谓滴水不漏;第二日不绝于耳的改为诵经之声,白檀收起,佛香齐燃,却将段舍悲熏个呛咳不住,她只敢捂了被子,不敢让异动引来了郎中;第三日迎面而来是母亲志得意满的笑:据考据,朝闻院那位不得见王爷也有三日,府上有庶仆也可佐证,此先他二人争执不休、互不理睬甚至是寻常事;而今她白日里不知所踪,更多的是庶仆晓得如何“行迹诡秘”,与外男授受不清。由是当日午后段朱氏立刻班师回朝,自段府上取来许多贴身日用,满口念叨换成“否极泰来,那姓李的不过明日黄花、已不足为惧”云云,愈使段舍悲辗转反侧,无以成眠。何幼喜已不在京中,她还能向谁求援?案上赤芍已然落得赶紧,日里行于千仞绝峰;梦里总是命悬一线。积重难返,东窗事……已是迫在眼前。

不过是第二日黄昏。

午后起淅淅沥沥又落了会儿雨,段舍悲的脚踝好了七八,凭窗只忙着招呼佩江将剩余几盆赤芍挪至廊下避避。母亲才去了厨房,好赖有些喘息之机。哪承想张奉御偏偏此时后角门下了马车,正与其在甬道上打了照面。登时有如久旱逢甘霖,段朱氏笑言上前,拿出老太师嫡亲女儿的派头,谈笑间据是操持家业数十年的积淀。威逼利诱下,张奉御但凡识相些……

对面面上和善,应对自如;立根却坚定,下盘稳固。百十句话见招拆招,连方向都不转,可谓纹丝不动。四面里看家护院有几名执杖亲事闻风上前,却不好对段朱氏动粗。僵持之下得亏小邵机灵,飞也似地先往清辉院报信。雨水湿了髻,群裾掀起泥泞:跑过花园,绕过郁芳轩,逃开佛堂青烟,穿过厨房香气……她到底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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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业已痊愈的脚踝。

母亲的背影高大、挺拔,两步便迈上石阶,一步便踏入正堂。四名亲事左右跟着,谁却都不肯做主。竟是段舍悲用纤细身躯从中挤过,堪堪扑倒母亲脚下,绊住了她作威作福的步伐:

“母亲,大人——”

来时跑得急,岔了气,腰际已开始隐隐作痛。吐出口来热气颤抖,花容失色,岂还有堂堂孺人的仪态气度?

“李姑娘伤势急迫,请让张奉御救治!”

“一孕傻三年,你这就鬼迷了心窍,还为区区她说话?”母亲左右示意,佩江矮个身钻来将其扶起;髻不乱,衣衫整齐,当下总挑不出错处,母亲便向内一指,要归罪了他人,“一名奴婢——你清不清楚她什么出身?我告诉你,你表兄朱兆已经查明仔细,这什么姓李的,亲兄长犯事被王爷处死,是杀人凶犯的妹子,是同王爷有旧怨的!如此粗鄙之人,竟还有脸窃居于此;一心魅惑王爷,孰知不是为了借机寻仇?!”

向内一扬,何其正义凛然、何其中气十足!

“身为王府孺人,你亲自就去问!是与不是,让她自己出来分辩!”

张奉御屋外却步,亲事们面面相觑,湛紫与凝碧各自缄默,唯那拔步床床帐禁闭不开,好似死气沉沉,连屋外穿堂之风仍不能吹动。真假已见分晓,段舍悲居然咬死了还要执迷不悟:

“殿下……殿下赠过她银票、改过她手实……殿下一切知晓!李姑娘的身世,是她个人私事!殿下既不愿公之于众,您请莫要信口雌黄!”

“宁儿!”母亲拔高音量,凤眼圆瞪一时既羞且怒,“你这孩子,太天真、太糊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要是清清白白,自己晓得丢脸,早该自请离去!便是贪心些的,拿了银子去别处安生就是!哪有这样缠着自家仇人出了边关,又一路跟回来,至今还夜夜宿在这朝闻院里的?!朝闻院什么地方,王爷勤政之所,哪是她个狐狸精所能窃居!心安理得差使这么些婢子不够,还要来抢你的郎中……改日,就该来害你的血脉!宁儿,宁儿!”声声切切,母亲是字字泣血,“你且听娘一回!此人费尽心机,绝不可留!王爷毕竟年轻,一时意气也是有的。你未来要做王妃,良言苦口该规劝时就得规劝!曲意迎奉就不是我们段家和朱家的血脉!为娘晓得你近来辛苦,你有孕在身,且安生歇着。娘帮你,去向王爷进言去!”

“……母亲——!”

这么两个字,几乎带出她一声干呕。当下竟不知从何而来的骨气,使她将母亲抱住,又滑落……又一声细小的“不可”,颤抖而瑟缩。仿佛骨头缝错了位,雨水泡进了胆囊。喉头做苦,两行眼泪倏尔溅开,双颊肿痛,浑像是犯了牙病了!“母亲……”她念念,垂嗫嚅,“女儿……女儿没有身孕。从来没有。完璧之身,干干净净。女儿知错,女儿不孝……”

“噗通”跪在身侧还有佩江,“哐哐”叩头道主子并非成心欺瞒,只为母上片刻欢心,一时猪油蒙了心窍。门口的风被诸亲事挡了个七八,忽而间好像是四年前的秋天。母亲接她下山,她在佛堂叩,旁边跪着佩江,四面围了僧众。女儿不孝,不能为母亲分忧……所谓俗世姻缘,早与舍悲无关……后来生了什么?是领她进佛门的住持上前劝解:尘缘未尽,孝字当先……段舍悲忽而间便懂了,南无啊弥陀佛不再庇佑此身,她原来无从凭依,除了受父训、奉母仪,她无能为力。四年前,她跪着,接受了未来的宿命。四年后,她却居然一吸气站起,就这么片刻,便于母亲平齐。

毫不避让,她竟然直视着母亲:

“女儿……从没有说过自己有孕。母亲猜度女儿,为的是段家福祚;今日污蔑李姑娘,别无二致。”

捂住胸口,忍下眼花心慌,一点点,她挺直了脊梁:

“母亲。”

她声音不高,却一字比一字挺拔,一字比一字坚不可摧:

“您是外戚。”

面上潮红渐渐散了,她却意外地并不以为寒冷。当说的不当说的,她一并要说干净;自己人面还是兽心,她好像逐渐看清:

“女儿,不过一介妾室。王府的主人,是殿下。王府内的事务,是殿下的事务:有亲王国内外操持,有亲王府劳心劳力;母亲,实在不必杞人忧天,实在不应该指手画脚。李姑娘,为了保护杨小公子曾不顾自身安危,为救长公主更险些赔上一条命。她的人格,不容置疑。”

母亲怔怔着,还当说些什么,段舍悲就穿着单衣跪地,拜倒在她足下:

“女儿深谢父母大人关怀,但此次,恕女儿,难以从命。”

门外脚步又响,该是魏奏闻讯赶到。在亲事典军面前,她大可拾起自己孺人的身份,安排命令只用一句:“麻烦,请、送母亲归家。”

于是母亲走了。母亲一去不回头。母亲的叹息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清辉院明明开了数扇窗子,却好似再照不进阳光。在这样霉的春日,噩耗,永远接连不断:

段姬也走了。仅仅、就在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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