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将怀中的半张面具递给柳怀珍:“记住了么?不管谁问,你都不要摘下来。”
柳怀珍点头。
李念这才抬起手,撩开马车车帘,施施然从车上下来。
驾车的陈国公小儿子低声道:“我爹已经准备好了,只管放心。”
李念微笑,随后转身,往小桃林里去。
这里聚集了不少人,一眼扫过去,可以分成两个小圈子。
一边是世家贵女们,赏花扑蝶,另一边则是京城的新贵,大多没有根基,是考取功名后,跟着家里人到京城的小千金们。
李念手里捏着一把团扇,慢悠悠从人群里穿过去。
她站在海棠花下,悠悠摇着扇子,看着小河上游船站满人,顺流而下。
船上,沈谦捏着酒盏,在棚中远远看着她。
“穿这样素气的衣裳,让我一眼没认出人来。”船上,渔夫打扮的中年男人乐呵呵道。
他摘下草帽,露出熟悉的眉眼。
是林建成。
和他并排坐着的仲康顺揣着手,闻言也看过去,颇为震惊:“这怎么……是不是那邵兔崽子不给主子好衣裳穿?怎么能穿这么差劲的衣料啊!他不是前些日子刚买了十件么?我可是把最好的料子都用上了的。”
沈谦目不转睛,看了片刻后,轻笑:“她是来钓鱼的。”
林建成和仲康顺都被他说迷糊了,回头看过去,确定李念手上没有钓竿也没鱼饵。
“这怎么钓鱼啊?”仲康顺迷糊,“自己下河捞么?”
倒是林建成反应快,立马意识道了什么,安抚起仲康顺:“是钓鱼。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那种钓鱼。”
仲康顺还是没想通。
“哎呀。”林建成指着李念的方向,“先前那个柳家的姑娘是怎么得罪的?”
“哦哦!”仲康顺有点懂了,“你的意思是,自己当诱饵,找骂是吧?”
找骂二字,把林建成给卡住了。
他歪着头咂摸咂摸味道,艰难点头说了个“对”。
“哎呀,这事情简单,我找人去帮她。”仲康顺说着就要起来。
沈谦却拦住了他:“陈白鸥的两个女儿在戴罪立功了,你别插手,免得打草惊蛇。”
他说完,吩咐划船的南生:“你划慢一些,免得出什么意外。”
南生也带着草帽,低低应了一声是。
直至此时,沈谦才言归正传:“那刘胜确实没死对么?”
仲康顺“啊”一声,坐下来,神神秘秘开口:“对,没死。”他道,“那家伙其实很明白,如果他出事,那田安宜不会让他活下来的,比起田安宜,咱们这还更安全。”
“所以啊,他就留了一手,面上看着好像对田安宜忠心耿耿,其实不然。”仲康顺笑嘻嘻道,“这家伙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假身份,串通了县丞,俩人说好了,不管谁被抓了,就让人在上京路上把对方换出来。”
他嘿嘿一笑,同沈谦交了个老底:“你知道县丞上京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顺利么?因为他雇的人就在我那商队里,可是让我一通好找。”
沈谦蹙眉:“所以,刘胜是那天故意被擒,然后坐囚车出城,被县丞安插在上京队伍里的人换了出去,之后那队人才遇到田安宜派出去灭口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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