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她起身,两人从诊疗室出来,折回停车场。
这一路易思岚都沉默着。
他反复想到刚刚钱牧宁说,病情?已经严重到危及生?命,是续念运气好,现在才能这么安稳在这儿。
他觉得后怕,甚至根本不敢深想,如果运气不好……
思绪不受控,忽地又?闪回六岁那年,他站在浴室门前,目睹的血淋淋的一幕。
他忍不住发抖,忍不住害怕。
续念觉察他气压有些?低,微笑着想缓和:“易思岚,我?们待会?儿……”
易思岚转过身,两条手臂一展,把她整个人结结实实抱进?怀里。
他搂得好紧好紧,像是生?怕稍一松开她都会?消失不见。
脑袋埋在她肩膀,许久也没?出声。
续念眨了眨眼,缓声说:“没?事的,我?接下来一定会?配合医生?的,你放心。”
他沉沉叹了口气,直起身来,一双眼睛泛着红:“念念,你以后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
续念点头,满脸认真,“好,我?就算半夜偷玩手机,没?拿稳被?砸疼了,也第一时间就告诉你。”
易思岚怔了两秒,终于笑了声。
续念也笑笑,“昨天来的时候还安慰我?别紧张,现在是你紧张过度了,我?不会?有事的。”
易思岚“嗯”了声,重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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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的时间,续念每天按时吃药,每次都准时到医院接受治疗和复诊。
表面看来她没?什?么异常,一如既往乐观、开朗。钱牧宁也说,血肿的状况在一点点变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考虑开始治眼睛。
这天夜里,天已经快亮。
接连两道闪电从天空划过,紧随其后的雷声轰鸣,响彻云霄。
本来熟睡的续念被?惊醒,揉了揉眼睛,起身要去?够桌上的水喝。
刚走两步,手还没?扶到桌边,一声尖锐的蜂鸣贯穿大脑,在耳边不停回荡。
久违的痛感?再度袭来,比先前还强烈数倍,就像要将她整个头部都撕裂。
她猛地甩甩头。
无济于事,耳鸣声一瞬更大。
深呼吸几下,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才转回身去?找手机给易思岚打电话。
她按了免提,且音量调到了最大,也才只能勉强听见听筒里“嘟嘟”的接通声。
易思岚接得很快,没?等她说话便问:“念念,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沉沉喘息着,扯动双唇艰难挤出一声“嗯”。
“我?这就上来。”易思岚匆匆说。
他没?挂断电话,边往楼上跑,边不停在说:“念念,你别害怕。”
续念耳边只剩越来越大的鸣叫声,什?么也没?法听见。
分?明急促呼吸着,整个人却如没?入泥沼,下一秒就要濒临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