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窸窸窣窣,或打抱不平,或宽慰。罗艽一言不发。
她只将荔枝壳儿丢在地上,于心下想。
叶青洲……
原来你是真的恨我。
“蕉蕉,你当真要去外山啊?我看那名册上还有你的名字呢,我去找阮长老求求情,就当无事发生……”
合院里,林稚围在罗艽身边,叽叽喳喳着往后的打算。
“你这么厉害,去外山——甚至都不是外门——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林稚双眼湿润,真情实感道,“她们也太不讲道理了!凭什么不是方檑去外山?!……”
罗艽垂着眼,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稍一用力,腕上的白布便渗出血。
她将手背到身后,对着林稚摇摇头。“我走了。有事去藏典阁寻我。”
事实上,独自走到半路,望着远处西沉的天光,罗艽心里憋屈到不行。
四下无人,她便把包袱放在脚边,靠着身边巨石,慢吞吞蹲了下来。
所有的犹疑、不解、愤怒,都在此刻变成委屈。
先前听闻叶青洲讨厌三清同门师姐,她以为是谣言。
可眼下,一份开脱,几段剑招,甚至只是名字沾了个边儿……
都能让叶青洲这么不待见自己。
罗艽没想到她真的如此憎恶自己。
她叹了口气。
她不想待在风仪门了。
罗艽没忘记周空的交代。她只心道,尽快解出风仪门外阵法,速战速决,前往清都。
此后,便与叶青洲再无瓜葛。
如此想着,罗艽站起身,攀着巨石,望向山下云雾飘渺。
罗艽感知到,那里有很重的迷雾气息。
若不出意外,此处大概也如三清山那般,阵法设在半空。
她紧了紧袖口,叹出口气。
如此,便从巨石边一跃而下——
天光,似在此刻凝滞了。
夜幕倏尔降临,夜色呜咽。
耳畔簌簌风过,如丝绸彩云,氤氲又暧昧地捎了些幽香。
又是那抹熟悉的荷香。
于是回忆簇拥在风里,窸窸窣窣碰撞着,夹杂林叶,纷至沓来。
罗艽的脑海里,忽闪过一双透彻清丽的眼。
秀眉弯弯,眼睫纤长;一双瞳孔漆黑如墨,盛满笑意。
那是罗艽平生所见,最清澈的眼。
罗艽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谁的。
可越是这样,才越叫她心里难受。
百年前什么差错,竟让叶青洲如此憎恶她?
可是……
不等罗艽思索完毕,下一瞬,她浸进水里。
冰冷刺骨的水侵入她的耳、目、鼻、口,如凌冬挟霜带雨的风刃,灌进喉口,刺入肺腑,将她的躯体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