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青骨摸了摸脸,随后掀起半边面巾,露出下颚与脖颈。
钟遇盯着那纵横交错的疤痕,哑然半晌,才朝伏青骨拱手赔罪,“是在下失礼,对不住。”
伏青骨放下面巾,淡淡道:“不必放在心上,我早已习惯了。”
这话让钟遇颇觉不是滋味,“钟遇并非存心冒犯,只是仙友太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难免抱着几分期待。”
“期待什么?”
“期待……她还活着。”
伏青骨沉默片刻,“想必这位故人,于仙君来而言一定十分重要。”她遗憾叹道:“可惜,伏青骨只是伏青骨,叫仙君失望了。”
钟遇正要接话,腰间的玉佩却忽然滑落在地,出一声脆响。
他连忙将玉佩拾起,小心检查后,现玉佩被摔出了一道内纹,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后将玉佩揣进了怀里,不再说话。
这也正称了伏青骨之意,她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望过去,正对上席玉探究的神情。
这狐狸就是故意的,故意等她,故意安排这个位置,故意试探她和钟遇的关系。
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掌门到——”门外传来一声通报,打断二人对视,殿内众人也纷纷望向门口。
来人身着冰台色夹绣水纹道袍,头戴玉冠,鸡皮鹤,一派仙风道骨。
伏青骨靠向背后,对兰覆询问:“这蓬莱掌门尊名为何?”
兰覆低声道:“澹溟。”
澹溟入殿,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他在经过钟遇之时,停下了脚步。
钟遇恭敬一拜,“晚辈见过师叔祖。”
霄雷府弟子们也纷纷拜见,“参见师叔祖。”
祖师叔?
伏青骨差点被口水糊了嗓子眼,她低咳两声,又问兰覆:“他们为何称澹掌门为师叔祖?”
兰覆露出‘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说道:“紫霄雷府的师祖灵皋仙尊与澹溟掌门,曾拜过同一位仙人学艺。后来一个入雷泽,一个进蓬莱,却仍以师兄弟相称,所以紫霄雷府的弟子称澹掌门一声师叔祖也无可厚非。”
竟还有这层渊源,那么这海底出现伏魔大阵,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么算来,灵晔也得管澹溟叫师叔了,也不知二者以往关系如何,会不会被他看出端倪。
伏青骨垂眉低眼,尽量粉饰自己的存在。
“好,好,都免礼。”澹溟打量钟遇一番后,含笑道:“多年未见,云述是越的沉稳了。”
钟遇沉默片刻,说道:“师叔祖,晚辈是钟遇。”
好吧,应当认不出来,伏青骨绷紧地脊背稍稍一松。
“看我这记性。”澹溟抚须摇头,随后又问:“你师父呢?近来可好?”
澹溟一句话让伏青骨的心又悬了起来。
钟遇黯然道:“师叔祖可是忘了,师父已仙去多年。”
澹溟雪眉一皱,“封元虚何时死的?”
伏青骨:“……”
钟遇神色僵硬,艰难道:“师叔祖,家师乃灵晔仙尊。”
“啊。”澹溟恍然大悟,“是灵晔啊……人老了,也理不清,记不住喽。”说完他掐指算了算,“该有三十二载了吧?”
“嗯。”钟遇点头。
“三十二载,也该成人了。”
听了这话,伏青骨心头不禁打了个突。
澹溟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前殿上走去,未曾看过伏青骨一眼。
伏青骨看向钟遇,见他神色沉重,想起他这些年的遭遇和写给浮屠禅院的那封信,心头不禁泛起嘀咕。紫霄雷府为何会派他来赴约?就不怕他再翻旧账?
钟遇察觉她的目光,转头望来,眼神却格外复杂。
澹溟说得没错,灵晔陨落三十二载,早该成人了,眼前人不过与她有几分相似罢了。
伏青骨见他眸光忽明忽暗,神色一时惆怅,一时无奈,便知他对自己的怀疑多半是消了。她朝钟遇点点头,然后重新坐下,捡了枣碟里的一颗果子,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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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