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于禁就治军甚严,如今又只有三日干粮,众将士即便有怨言也不敢公然反驳,只能一个个铆足了劲儿的往麦城而走。
另一边。
孙权派出去的信使则早于禁一步抵达麦城地界。
信中大意就是:刘封只是个跟刘备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虽然执掌大权身居高位但嗣子是刘禅,关羽更是称呼刘封为“螟蛉”;又断言刘备将死时,必会效仿前人除掉刘封为刘禅铺路,就如同旧日文种、商鞅、白起、孝己、伯奇等人的悲惨遭遇,劝刘封回到长沙罗侯封国去继承罗侯的香火。
等等。
内容看似句句都在为刘封设想,又句句不离挑唆之意。
看着这封跟孟达那封《在魏与刘封书》大同小异的《与刘封书》,刘封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在孙策死后杀堂兄弟、杀亲兄弟的人,竟也敢来教我如何来处理父子兄弟间的关系;秉性多疑的人,果然看什么都多疑,这是被迫害妄想症犯了。”
刘封在孙权的这封《与刘封书》上落笔写下“愚以为,父王当令史官将此信载入史册,以彰我父子兄弟之谊,以讽孙权鼠辈挑唆之心”。
待写完后,刘封又将《与刘封书》递给亲卫田七,叮嘱道:“田都尉,派人将此信送往西川呈与父王。我父子兄弟岂能任由一介鼠辈挑唆,青史万古长存,必将尽留孙权鼠辈之名。”
看着惊愕的孙权信使,刘封嗤笑:“我料这封信不是出自于吕蒙之手,由此看来,吕蒙这是病危将死了。”
信使强忍内心惊骇,道:“吕都督身子好的很,前日还亲自巡城到黄昏。”
刘封“哦”了一声,语气中笑意更甚:“重病,巡城,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左右骁士,将这信使仔细拷问,若有半句隐瞒,打死亦可。”
信使大惊失色:“刘将军,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刘封嘁了一声:“曹操乃大汉魏王,你若是曹操的信使,我自然会遵守交兵通使之礼。可孙权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吴侯,也配称国?”
“我又听闻孙权不敢明面上让属下叫陛下,暗戳戳给自己改成了至尊,你还真信自己是一国信使了?”
“妄自尊大,目无尊上,我岂能饶你?左右骁士,先将此人打三十鞭,再行拷问。”
不顾信使的求饶,刘封又挥了挥手,喝令左右骁士:“拖出去打!”
三十鞭下去,还未等骁士拷问,信使就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全都招了。
片刻后。
董恢将整理好的情报送到刘封手上。
信使交代的内容虽然大部分都没什么价值,但刘封还是从中觉察到了蛛丝马迹:“吕蒙巡城前,城内有‘吕蒙将死’的流言,而信使是吕蒙在巡城后的第二日就匆匆离开了江陵城。”
“看来这江陵城内是真出大变故了,吕蒙即便未死,也定是病重不能理事;只是不知派遣信使来送挑唆信是谁的主意,若今后得知,我定要设宴款待。”
董恢讶然:“既是挑唆,将军为何还要设宴款待?”
刘封笑道:“若无今日这信,父王身边有小人挑唆时,我还得费力去争辩;可有了今日这信,想挑唆我父子兄弟之谊,这挑唆的水平怎么也得比撰信的人强才能令父王信服啊。”
“更何况,青史留芳和遗臭万年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去赌的。”
“对方如此尽心竭力的帮我洗脱嫌疑之身,我若不设宴款待,岂不是显得我太不知恩义了?”
董恢嘴角一抽。
那叫设宴款待吗?
那叫设宴嘲讽吧!
笑意过后,刘封又敛容肃声:“不论吕蒙是已经病死还是病重未死,作为对手,我都应当再送他一程。”
“传我军令:关君侯故友吕蒙,即便身患重疾也要阻止孙权劫掠江陵,又于江陵士民秋毫无犯,更是善待诸士家眷,此义可表天地;
然而孙权心疑吕蒙,竟让吕蒙在寒风中带病巡城,如今吕蒙重病垂死,闻者垂泪,天地悲乎。我等既受其义,理当缟素前往江陵,斥孙权之不仁,彰吕蒙之大义!”
听到刘封的军令,董恢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