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刘永等人绑着宋昭仁进入正厅,颇为得意地扬起刻有“明威”字样的佩剑,很快得到周围兄弟们的赞扬。
“刘哥厉害呀,这可是先皇亲赐的精钢剑,这不得收藏起来传给十八代?”
“你小子搁这犯糊涂,这把剑可是大将军的象征,怎么着也得献给苏将军。”刘永眼见苏亭山过来,连忙双手呈上这把御赐宝剑,“将军,骑射营战死一十二人,重伤二十八人,幸不辱使命。”
他们先是
派出十余人伪装成廖寒青的部属,以传报军情的名义挟持宋昭仁,蹲守在外的其余四百人趁机冲入城门,占领城卫所,利用弓箭、人质与崇城残留的一千驻军对峙搏杀,拖到西营军的主力军赶来支援。
“做得很好。”苏亭山接过长剑,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不是有你们,这个硬骨头很难啃下来。”
“将军过奖了。”刘永顿了顿,想到谋划计策的太子殿下,并没有多提一嘴。
就在这时,苏亭山忽然挥手示意,“你们先退下吧,我要单独和宋老将军聊聊。”
“遵命。”
待西营军的士兵尽数退去,苏亭山解开宋昭仁身上的绳索,做了请入座的手势。
“宋兄别来无恙,刚才那几位下属有使命在身,难免动作粗鲁了些。”
“哼,不把我这老骨头弄散架就不错了。”
宋昭仁最是看不惯他这副虚伪的面孔,但是身为俘虏不得不仰人鼻息,所以他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很快切入正题,“如今你我胜负已分,老夫愿意任你调遣,东营军也可以尽数归降,只是我须得问个明白,你是想找六皇子还是想要他的命?”
“宋兄这话言重了,苏某心系国运、拥护正统,哪里敢做谋害皇子之事?”
这大言不惭的话说出来,连宋昭仁脸上的皱纹都跟着抖了抖。
不过,他想到了廖寒青提供的情报,稍微在心里琢磨一下,随即换了个说法。
“苏老弟,这天命正统当然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如今嫡长子已逝,还有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照着顺序来,哪一个还活着,他就是正统。”
苏亭山也是成精的老狐狸,自然听明白他在暗示什么,但是他偏要装作不赞同的模样,义正词严地反驳道,“四皇子即是苏某侍奉的太子殿下,宋兄所言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苏老弟莫要装糊涂。”宋昭仁性情急躁,实在不擅长这种暗藏锋芒的言语话术,急中生智想出一个绝妙的谎言,“你若是再犹豫,惠妃和六皇子可就逃出熙州了。”
“此话怎讲?”
“太守府有一暗道直通崇城之外,惠妃和六皇子久居于此,当然也知道入口。”
这下苏亭山终于多了几分认真,因为西营军已经大致搜查了太守府,确实没有找到六皇子萧明玉。
当然不排除母子俩藏在某个犄角旮旯或者是崇城的某个角落,但是这意味着他必须赌对方说的不是真话。
其实不用宋昭仁多作劝说,苏亭山本就存了替换太子的想法。
他不喜欢萧鸾玉强势聪慧的性格,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的女儿身迟早瞒不下去。
牝鸡司晨,有违人伦。他可以为了野心暂时捧上一个假太子,但他不能忽视身份揭穿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先不说萧鸾玉此人是否会在世人的声讨中被迫退位,单说他苏亭山为了一个小姑娘鞍前马后、屈为臣子,史书上绝对少不了批驳之语。
若是情况更糟糕些,还没等萧鸾玉登基,她的女儿身就暴露了,那么苏家一直以太子之名招兵买马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文家翘首以盼的联姻化为泡影,必然会反水跳槽,他又该拿什么跟萧锋晟斗?
六皇子今年七岁,还是心性纯然的稚儿,远比萧鸾玉更好掌控,其背后的母族也算不小的助力。关键是,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被人揭穿身份。
苏亭山想到这,已然做了决定。
无论宋昭仁是不是用假话讹诈他,为了稳妥起见,他都没有必要赌这一步棋。
“宋兄见笑了,在下别无他想,只是六皇子到底也是先皇血脉,流落在外始终让苏某良心难安。不若请宋兄带路,请出惠妃娘娘和六皇子,让兄弟俩叙叙旧如何?”
与此同时,太守府外,萧鸾玉刚下了马车就看到刘永等人说说笑笑的模样。
“刘副将,宋昭仁何在?”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刘永规规矩矩地行礼,“一切按照您的谋算,宋昭仁也被我们骑射营俘获,交给苏将军盘问。”
“他独自盘问?”
“额,好像是的。”刘永发现她的目光似乎看向他身后的某一个方向,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我明白了,你们歇息去吧。”萧鸾玉转身又上了马车,留下骑射营一众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还有些人戳了戳他的胳膊,自作聪明地调侃道,“刘哥,你拍马屁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张口就把功劳全扣在太子身上。”
“我拍马屁?”刘永抬手就是一拳,“你小子可别以己度人,这事确实是太子殿下亲自谋划的,从擂鼓叫战到奇袭城门,全是在他的算计之内。”
“这么说来,太子也不是其他人说的那样只知道纸上谈兵……”
“你们几个站在门口作甚?”苏亭山和宋昭仁并肩走出来时,着实把刘永吓了一跳。
“苏,苏将军,您这是……”
“不用多问,刚才是太子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