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字仿佛一道不可言说的警钟当头砸下,陈继耳朵两边全是嗡鸣声,眼前发晕。不知是被刘炀的妄言吓到,还是被戳准妄念感到惶恐。
浑身上下犹火般燥热。
周絔行的询问响在耳侧,陈继猛地一飐,捂住耳际,随后觉出奇怪,又忙放手,但就是不敢拿眼看周絔行。
他说:“没说什么就是他让我把他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刘炀附和:“对对对!”
起这么早一为躲人,二为赶地铁。没想到一件事没做成,陈继还白受一场调丿戏。
走进地铁口,他平复紊乱的心态,羞恼地瞪了眼刘炀,用眉毛说了句话:“我的玩笑你都敢开,要不是絔行在这,我肯定一脚踹死你。”
刘炀看懂了陈继的眼神,哈哈笑着追上去,不怕踹。
上班早峰期人头攒动,周絔行沉默地跟紧陈继,不再言语。
他跟得很紧,紧到陈继没办法和刘炀前后相随并肩而行。
没座位了,陈继伸手抓住扶手环,站在过道中间。他和刘炀中间隔着周絔行,探头问:“你还没说呢,怎么大清早在这儿截我?”
刘炀看着周絔行的背影,意味深长,同样探头:“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特意堵你,我爸妈又双叒叕吵架,一边吵一边分财产,家里鸡飞狗跳,最后财产分得好好的,他们突然发现还有个我呢,问怎么分才好。我妈说我是她生出来的,应该给她,我爸说如果没有他的加入,我没办法出生,应该给他。哇继继你不知道,我怕你知道了都害怕!他们吵着吵着达成了一个超级可怕的共识!!”
好奇心作祟,陈继按住周絔行的胸膛,往旁边推,挡住他看刘炀的表情了:“什么共识?”
刘炀双手比划道:“他们说服了彼此,知道我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所以决定将我这个人像对待其他共有财产一样,一人拿走一半!我妈当时就到厨房拿菜刀,我爸去杂物间拿斧子,要将我一分为二地带走——啊那个场面,怕不怕?”
惊悚故事令早起不久抗拒上班的人们清醒,陈继这截地铁车厢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所有人的眼都全神贯注地注视刘炀。
刘炀后怕地拍拍胸,伤心地抹眼泪:“看他们来者不善,我当然拔腿就跑啊,幸好我年轻腿脚麻利,他们撵不上我。我无处可去,从家过来投奔我姑姑。”
听到这里,陈继觉得莫名熟悉,怀疑:“然后呢?”
“然后他爸妈去旅游,把他丢在家,让他死。”周絔行冷漠地插话解说。
刘炀:“”
陈继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
高中时刘炀常自叹,自语说家庭不睦,陈继和他是朋友,同情地做倾听者。
刘炀说他爸妈经常吵架,每天你死我活,乃至扬言要把他宰掉煮肉,一家疯子。
这种家庭危机令人恐惧,陈继听得冒冷汗,胳膊的鸡皮疙瘩直立,劝他赶紧报警吧。
谁知刘炀的家庭伦理剧情急转直下,从惊悚转温馨。陈继第一次听的时候,沉默半晌那股真情实意却被耍了的气愤没散,只好怒踹刘炀两脚。
他父母没有感情不和,只是演戏令刘炀信以为真,让他赶紧逃命去姑姑家。只有他走了,他们才能二人世界旅游。
时隔两年又被耍一次,陈继拽回周絔行的胸膛,挡住刘炀欠揍的脸:“我不想看见他。”
周絔行不辱使命:“嗯。”
刘炀苦道:“不至于吧”
到站的时候,人们相互涌动下车,刘炀突然捂住腿:“卧槽谁踹了我一脚?!”
接着又赶紧捂胳膊:“卧槽谁拧我啊?!”
“卧槽特么的,哪个变丿态摸我屁丿股啊!讲个搞笑的故事而已至于这么大怨气吗?再捏我屁丿股试试?!老子是直男!”
早班的人海里,在周絔行的护挡下,陈继周边干干净净,他毫不掩饰嘲笑声。
刘炀嘴撅的能挂油壶:“一群人开不起玩笑。”
陈继道:“你先骗取关注同情,还怪起别人来了。”
平日陈继打工,如果周絔行要跟,就是只有一个保镖。今天变成了两个。
陈继无语地说:“你们没事情干吗?不要都跟着我好吗?”
刘炀说:“你还没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呢。”他乜了眼周絔行,记着被拉黑的原因,“为什么说好第二天放我出来却半个月没动静?”
陈继真诚道:“我忘了。”
刘炀眼睛一瞪:“现在放我自由,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不然我就不去姑姑家,晚上都在你的床上睡!”
陈继随口:“那你先跟絔行打一架吧。”
掏手机找刘炀联系方式,当场把他拖出黑名单。
“我是跟你睡觉,为什么要跟他打架?”刘炀奇怪地说道。
周絔行静静地垂视他。
刘炀后背发冷,眼里却亮光乍现,吼:“你俩一起睡啊?”
陈继:“”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刘炀扒住陈继肩膀,大力地前后摇晃,“玛德,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东西啊?是兄弟吗你竟然不分享!我们两个呜!”
陈继忙乱地捂他的嘴,把他拖拉硬拽到一边悄语:“你再敢乱嗑试试?絔行喜欢女孩子,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把你脑子里的东西倒一倒。我说过了啊,要是让他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踹死你。”
正主撒糖,刘炀兴奋得头昏脑涨,随便敷衍警告:“我懂我懂我当然懂。你开心就好你说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