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定西侯府的表姑娘,她身上没有陆家的血,她姓金!姓金!
冯正彬再也挣扎不动了。
他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引着他走向人生的终点。
脑海里,旧日景象走马观花。
他到礼部为观政进士,勤勤恳恳。
他受上峰赏识,与太师之女议亲,婚事定下时,他知道自己之后定会平步青云。
他听到了鞭炮锣鼓连天,热闹之中,身穿喜服的他骑马过街,成了无数读书人眼红的金家姑爷。
他与金芷新婚恩爱,一道看书,一道观花,一道踏春放风筝,一道赏秋收桂花。
那些美好又甜蜜的岁月一闪而过,镜子碎开,是浓得只余昏沉月光的夜。
他看到了他们睡了多年的大床。
幔帐挂起。
母亲蹲坐在床上,用他的枕头死死摁住了金芷的脸。
金芷挣扎得很厉害,双手胡乱抓着,有几次她的手勾到了幔帐,扯得长纱垂了下来。
她的劲并不小,长长的指甲扣得母亲胳膊上好几处血痕。
母亲吃痛,回过头来吼他:“别光看着,你压住她的腿,快压住她的腿!”
他吓得瑟瑟抖,又不敢真让金芷挣脱,猛地扑上床去,隔着被子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又用膝盖压住了她的脚。
他甚至不敢去碰她隆起的肚子。
他听到自己一遍遍念着的“快死、你快些死”,他看到金芷的力气小了下去。
直到,再也不会动了。
母亲松开了枕头,瘫坐着大口喘气。
他颤颤巍巍爬过半张床,掀开了枕头,露出了金芷的模样。
面容惨白,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
冯正彬咽气了。
阿薇上前检查后,冲闻嬷嬷点了点头。
闻嬷嬷松开了绳子,稍稍活动了下酸胀的胳膊。
冯正彬正值壮年,哪怕是个读书人,闻嬷嬷也不敢赌他挣脱不得,需得用上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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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把人勒死还好说,但此番为了装作上吊自尽,绳子就要往上收,力不及平日顺手。
因而,即便是骗了冯正彬跪下来,还是需要姑娘不停说话来分散他的注意。
吓唬他、引导他。
好叫他不能全力挣扎。
“没吃千刀万剐的苦,已经便宜他了!”闻嬷嬷骂道。
阿薇点了点头,与闻嬷嬷示意了下位置。
先前,她听冯正彬“讲故事”时没有闲着,仔细观察过这厢房里适合上吊的地方。
闻嬷嬷动作快,搬来了把椅子,站上去甩好绳子、打上结。
阿薇的力气也不小,将冯正彬提起来,配合着闻嬷嬷把人架起来、挂上去。
闻嬷嬷整理了下冯正彬的衣摆袖口,确保看不出与人相争的痕迹,再下来将椅子放倒。
阿薇走到了桌子旁。
上头摊开了抄了一半的经文。
阿薇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道:“方便我了。”
原本,她只看过冯正彬留在功德簿上的字,好在同是临的祖父的帖子,阿薇记了几处特点、大体刻在了脑海里。
但记得再仔细,也不及手边有范本。
冯正彬抄写的佛经,正好叫她用作参考。
重新研了墨,阿薇取了一张纸,提笔书写“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