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干巴巴的把自己想到的又说了一遍。
县令不置可否,忽然问他,“听说青竹书院分蒙班与学班,蒙班的学生并不学经典,只学到简单读书识字,他们以后也要参加科考吗?”
当场就有人笑起来。
姜竹懵了懵,照实道:“不,大多是不参加的。”
县令:“之后呢?听说他们大多是附近村里的孩子,学完后继续耕田吗?”
姜竹点头:“嗯,也有想学画和其他手艺的。”
县令:“哦?”
姜竹:“有几个孩子想学竹编,上完课就去做竹编了,有学画的,也开始学了,还有想学石刻的、想去码头学做生意的,不过大多还是继续种田,农闲的时候,做些杂活,多门手艺,多个谋生赚钱的方法。”
县令笑问:“这些也有先生教吗?”
姜竹:“有的,冯先生贾先生会画画,村里有竹编作坊,乘舟书铺的作坊有石匠,先生们也能教他们算数记账,陈三公子说,会从衢国那边帮我们找些愿意来的画匠师傅和石刻师傅……”
池家和韶家的铺子、田庄,还有码头的各种铺子,其实都是需要会算账能记账的伙计的。
家业他们今年已经结业了。
他跟着贾先生在书院帮忙;姜壮壮非要去作坊干活儿,还和他爹娘僵持着,不过他爷爷奶奶已经动摇同意了;姜大望在码头当账房,干得马马虎虎,听他的意思,等再大一点儿,到十七十八岁,想跟着马五爷或者刘三学学做生意,往南去也行,目前家里还是不放心;姜田比他们小一岁,个子长得也晚,今年还要再继续多读一年;姜松和家旺他们几个勉强进了学班,暂时还是旁听的,今年准备试试考童生;江顺子则继承家里的买卖,跟他爹娘学种菜,受姜大望鼓动,最近也准备跟着姜望南一起到码头卖菜了,他能读能写,算数也对,其实账本写的比姜大望还好……
女孩子里,姜美月和另外两个小姑娘也决定跟着学班旁听,她们没法考科举,但是喜欢学,喜欢读书,家里原本不同意,沈青越说等她们学完了,可以聘她们在书院教书,或者推荐他们去池家、韶家那些大户人家教女眷读书,家里勉强答应了。
不过大多女孩儿结业后还是选了去作坊,沈青越给她们收拾了间屋子给她们描画,《长腿鸟》和正在刻印的《少年名捕》,还有一些花草、小动物图,将来都能用作走马灯素材,她们学过字,读过书,握过笔,临摹小画上手很快。
等陈嵘找到了靠谱的画匠,书院的画院开始正式上课,她们也能再过去学。
他们没指望培养多少书画大家,只要能学会还不错的谋生手段就够了。
受宝峰影响,镇南郡其他几县的书坊印话本子也开始弄插图了,会画画以后应该不太缺活儿干。
不画插画,画花鸟,画像,也是好谋生的。
沈青越的目标是画院的学生不用自己出去找活儿干,慢慢积攒口碑,靠口碑吸引书坊来青竹书院找她们。
另外还有不喜欢画画,也不喜欢竹编的姑娘,有人把书画改到刺绣上了,有想在村里做生意做买卖的,还有觉得年龄到了想说亲的,他们村识字的姑娘现在也是香饽饽,镇上、县城常有做媒的上村里打听,介绍的人家不少条件还不错。
姜竹觉得这没什么好笑的,就是回家种地也是不错的选择,农家孩子,大多还是想继续种地的,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实实在在的。
他觉得他们书院就挺好的,先生们讲课开心,学生们学得开心,上课时候开心,不上课时候也开心,想不想科考的都开心。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能提笔写自己的游记、日记,记录每天有趣的无聊的大事小事,就这么发展下去,他们书院肯定能行。
晚上沈青越听得直乐,“你就这么说的?把他们全怼了一顿?”
姜竹:“什么是怼?我是这么想的就实话实说了,我也不知道县令会问这个呀,他们说那些我又编不出来。”
沈青越:“嗯,真诚地把他们怼了一顿!”
姜竹顿了下,拽拽他头发问:“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呀?”
沈青越:“谁说的?县令骂你了吗,训你了吗?就该这么说。按他们那样培养,不见得能培养出一个状元,按你说的一直发展下去,说不定将来咱们书院能变成青竹综合大学。”
姜竹:“没有,县令说不错,挺有想法。”
他翻过身,侧卧面对着沈青越,好奇道:“什么是大学?”
沈青越:“就是培养各种各样的……有用的,没用的人才。”
姜竹:“没用的也叫人才?”
沈青越:“嗯,我就是没用的人才。”
姜竹笑起来,“不,你是人才。”
沈青越:“真正的人才明天就来。”
说完,他长长叹一口气,语气充满了忧愁,“真不想去码头啊……”
姜竹握着他的手,努力憋着笑意。
明天张御医就要来了,照旧会在码头给沈青越看病。
陈嵘信中说他要在宝峰买一批军需的药品,随船还会带几个先生过来,其中一个是江通郡的书画名门,对沈青越的画很有兴趣。
姜竹:“张御医不是说明天号完脉就是吃最后一次药了吗,忍一忍,再忍一忍。”
沈青越:“万一他说我养得不够好,要再加一次呢?”
姜竹亲亲他额头:“他明明说恢复得很好。”
沈青越:“唉……等我好了,我要大吃特吃!”
姜竹:“不行,停药也要再忌口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