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就误会吧,能看到福尔摩斯判断失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不生气,反而还觉得这男人不高兴却又把情绪藏得严严实实,竟然有点可爱。
“我记得你带来了茶叶,”所以伯莎言笑晏晏,还是一副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的模样,“不是什么好茶吧?”
“不是好茶,却也不差。”
“符合史密斯夫妇的身份?”
“符合史密斯夫妇的身份。”
“那我就放心啦,”伯莎故意摆出期待的神情,“可千万别给我丢人,迈克。”
说罢,挂着笑容的牙买加女郎翩然离去,临走前还不忘记拎走自己的箱子。
自知她是要换衣服,迈克罗夫特选择不出门回避。但……
堂堂福尔摩斯站在原地思索许久,居然没有算出是哪位来客能让泰晤士夫人流露出这般纯粹的笑容。
不会是她的前夫、不会是她的兄长,迈克罗夫特见识过
伯莎应对罗切斯特的模样。她不仅全然不在乎自己过去的丈夫如何,还巴不得抛开性别差异把他当,呃,单纯的朋友对待;至于理查德·梅森就更是夸张,干脆把麻烦抛给了他迈克罗夫特,也不愿自己亲自与之摊牌交谈。
可除了他们之外,还能有谁呢?
这样的困惑越发浓郁,特别是待到她换好衣服后,向来喜好深色衣着的伯莎罕见地换上了一身象牙色长裙。
浅色布料柔和了伯莎美艳且凌厉的线条,这甚至让她看起来年轻了几岁。这不禁让迈克罗夫特若有所思:倘若她没有疯病,十年前初来英国的伯莎,又会是什么样子?
会像现在一样坐在装潢温馨的客厅里昂首期盼,会对未来的走向忐忑不安吗。
事实上,伯莎·梅森身上有很多谜团,连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也有几个想不通的地方:比如她遭遇囚禁十年是如何一朝清醒的,又是如何在理智中断的十年间学会了如此之多的手段。
再比如说,她究竟在期待谁的到访?
还有谁值得她这般雀跃呢。
迈克罗夫特自诩没有将任何疑问表露在外,他深谙自我的掌控力,福尔摩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没有人会得知,哪怕是睡在自己身畔的女郎。
而当这位客人来到的时候,向来自负的福尔摩斯难得没能绷住表情。
房门响起的时候,伯莎便放肆地笑出声,亲自迎了出去。
几分钟后她带进门的客
人不是什么贵人,不是什么重要人士,而是一名再寻常、再寻常不过的中年妇人。
“迈克,看看是谁来啦!”
伯莎兴致勃勃地介绍:“这位是莫斯太太,住在13A的邻居,她听闻咱们刚搬来伦敦,特地上门拜访问问需要什么帮助呢。”
迈克罗夫特:“……”
“嗨呀,你真是太客气了,莫斯太太,”伯莎热情地就仿佛她真的是一名跟随丈夫刚到伦敦的妻子,“我和迈克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准备呢。我这就请厨娘去准备下午茶。”
“准备什么下午茶。”
莫斯太太笑着说:“我刚好带了些点心,史密斯夫人,你若是不嫌弃,我这就回家拿些茶叶过来。”
伯莎惊道:“这怎么行!茶叶还是有的,我这就去煮茶……迈克,先请麻烦你招待一下莫斯太太。”
迈克罗夫特:“…………”
男人抬眼,看向她的“妻子”。穿着浅色衣裙的牙买加女郎浅笑嫣嫣,一双暗金色的眼睛洋溢着最单纯的快乐。
这下迈克罗夫特可明白她期待什么了。
期待什么?
自然是福尔摩斯马失前蹄的样子,他事先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偏偏就忽略了寻常人家总是喜欢和左邻右舍搞好关系。
即使伦敦的人比不得南方乡下更为热情,但拜访新来的住户依然是一件很友好的事情,没有人不会欢迎未来邻居的好意。
迈克罗夫特一勾嘴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煮茶还是我
来,亲爱的,”他莫名轻松道,“怎么能劳你动手呢?”
原来这般快乐、这般期盼,以及真切的笑容都是留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