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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沉默的咆哮（第1页）

“老臣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么多年，她忍气吞声，咽下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只为守护婉儿不受伤害。”杜司业喃喃自语着，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灵魂深处出的叹息。

他的眼神空洞，神情恍惚，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无尽的痛苦回忆之中：“可当她现自己已经病弱无力，再也无法守护时，便毅然选择将婉儿带离周娉婷的控制。”

杜司业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酸楚。

萧祁昭愣了半晌。

也许，沈氏不仅仅是想保护杜筠婉，她选择沉默，更是在保护杜大人。

也许，认清了宫廷权谋、家族纷争之后，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权势。而以卵击石的代价，极可能是家破人亡，使所爱之人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独自承受痛苦，以牺牲自己的尊严和幸福，来换取家人的平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萧祁昭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爱之深，并非只是花前月下的誓言，并非只是风花雪月中的你侬我侬。爱之深，是可以自我牺牲，是在艰难困境中选择先放手，是将痛苦独自咽下，只为让心爱之人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突然觉得，对于感情好像有了更深的认识，一种触及灵魂的领悟。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真爱并非总是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更多的时候，它是那份默默的坚守，是那份无言的付出，是在黑暗中独自承受风雨，只为给对方撑起一片宁静的天空。

萧祁昭扪心自问，他想要的，不正是这样的感情嘛！

“杜大人，您就毫无作为？这般委曲求全，不是本宫所认识的杜大人啊！”萧祁昭有些失望。

他始终不相信，面对妻女受伤害、受委屈，眼前这个刚正不阿、铁骨铮铮的男人居然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杜司业缓缓抬眸，眼中雾气浑浊，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失去了往日的清明与坚定：“熹薇不许。”

又是熹薇不许！

萧祁昭实在不懂，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甚至有些愤愤不平：“真正爱一个女子，不是应该尽自己所能护她周全吗？杜大人为何要放任她作贱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

萧祁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高亢，带着满满的悲愤质问着。

“是！”杜司业突然咆哮着，那声音犹如惊雷炸响，震得书房内的物件似乎都微微颤动。他双眼通红，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所以老臣……后悔了！”

这三个字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嘶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般，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杜司业微微啜泣着，那压抑的哭声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暗夜中悲鸣：“此生莫大的悔恨，就是听了熹薇的种种不许，放任周娉婷越来越得寸进尺，放任皇后娘娘对杜府内宅之事肆意干涉……”

他的身体颤抖着，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撕扯着自己的心肺。

“母后？”萧祁昭早该猜到的。

周氏是宫中出身，不出意外也是皇后娘娘选定的一枚钉子，精心安插在杜府内宅。

母后在皇祖母的支持下得了皇后之位，又借皇后之位的权势迫害她的妹妹。整个事情细想起来不出所料，虽然没什么意外，可当真正听到杜司业将周氏和皇后联系在一起时，他的心头还是“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一块巨石猛地砸落。

萧祁昭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沈氏投湖如果并非意外……”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他没敢再出口，只是在心中不断盘旋：难道是……母后？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杜司业沉默片刻：“老臣不敢妄言。如今，太子殿下已然知道整个事情的缘由，想必婉儿为何而入宫，太子殿下心中也该有数了……老臣斗胆，想求得殿下对小女的庇护，至少在威胁她生死存亡之际，能伸一把援手，老臣感激不尽！”

萧祁昭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杜司业目光如炬，观察着萧祁昭的反应：“查证当年之事，何其艰难！更何况此事必定牵涉甚广，盘根错节。太子殿下若是有所顾虑，老臣自然能理解。”

“本宫答应大人，她想做什么，本宫自当鼎力相助。”萧祁昭突然开口，毫不犹豫地拆掉了杜司业给他的台阶。

这件事就算杜司业不来拜托他，他也必定义无反顾。若能陪着杜筠婉达成她的心愿，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仍心有不甘，拱手凝望着杜司业，目光真挚而热烈：“待尘埃落定，本宫会亲自向杜筠婉求亲！届时，无论她做何决定，本宫都会成全她。不知如此安排，能得杜大人一句肯吗？”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满满的期待。

杜司业突然噤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缓缓开口道：“若是太子殿下认为，老臣这是在做交易的话……”

“不不！”萧祁昭急忙摆手，神色焦急而认真，“本宫帮她，绝不是为了交易。只是，此生若是错过了她，本宫实在……”

他的声音哽在了喉咙里。

今日，她明明那么深情地注视着自己，二人相拥时，她明明眼里有情。他不信杜筠婉对自己无意，他不信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太子殿下人品贵重，老臣相信！老臣谢殿下抬爱！只是……”杜司业依旧面不改色，可那眼底的坚决却让人无法忽视，“恕老臣直言，此生绝不让婉儿重蹈覆辙！”

萧祁昭懂了。

他的心如坠冰窖，寒冷彻骨。他甚至连难过的理由都没有，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失去了色彩。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书房，不记得脚步是如何的沉重，不记得周围的一切，唯有那满心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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