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家极品,别说狗咬,她都想咬。
谭玉莹强忍心中不平,默默咬紧后槽牙,磨牙。
“哎,说你呢,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范代表和周主任都在呢,轮得到你插嘴?”王爱霞典型的欺软怕硬,看谭玉莹年纪小,好欺负的样,不把对方当回事。
没想到踢到钢板了。
谭玉莹从衣服兜里掏出工作证,走上去,拿给王爱霞看,“看清楚了,派出所实习警员。”
王爱霞理直气壮,“不认识字。”
谭玉莹身材娇小,刚好一米六,比王爱霞矮半个头,但气势拿得住,凑近了,对着王爱霞的耳朵,大声喊话:“耳朵也聋了啊!”
王爱霞脑袋嗡嗡,连退两步,难受地揉自己的耳朵:“干嘛呀?”
“我说我是派出所实习警员,你说你不认识字,牛头不对马嘴,我能不关心关心你耳朵有没有毛病啊?”谭玉莹皮笑肉不笑,“你也不用太感动,为人民服务罢了。”
“实习警员了不起?”王爱霞翻白眼,“范代表还是我家大鹏的远方表叔……”
范光辉握拳轻咳两声打断王爱霞,“小谭同志,你也要体谅王爱霞同志护夫心切,再说,王爱霞同志话虽然糙了些,但理不糙,彭勇同志挨了皮肉之苦,还让人自己掏医药费,这事确实说不过去。”
谭玉莹性子直率,有一说一,才不管对方是谁,要不要给面子,“怎么说不过去?他不来偷东西,狗能咬他?”
范光辉脸上有过尴尬,想不通派出所怎么派这么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头下来。
“这不是没偷到嘛,”王爱霞强词夺理,“他们家的狗凭什么咬娃他爸?”
“不讲道理是吧?”谭玉莹生气归生气,理智还在,思路也清晰,“那狗不咬你们,你们是不是就偷到了?偷东西就是犯法!”
王爱霞嘟囔道:“这不没犯法嘛。”
打嘴仗没用,范光辉给彭勇递眼色,来之前,两人已经碰过头,彭勇也记得范光辉的交代,“这样好了,不赔钱可以,那就拿出点诚意来,我总不能白挨这一口吧?”
“什么诚意?”巴拉和彭勇交谈。
“把咬我的那条狗打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彭勇提出条件。
草原人看中自家养的大狗,重感情的蒙古包甚至把狗当家人,不可能为了点小钱,把家人的命搭进去。
范光辉给彭勇出的这个主意赌的就是巴拉一家舍不得。
果不其然,萨仁立马就慌了,站起身,一口拒绝:“不行,查干的命也是命。”
查干是那只母狗的名字,汉译白色的意思,刚出生就被萨仁抱回来养在身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尽心照料,长大后,陪她度过了无数个孤独而危险的下夜晚上。
在草原,家家户户的大狗都是查干,是牧民的战友和密友甚至救命恩人,所以,他们不可能杀狗。
见人紧张,彭勇愈发有底气,“要么赔钱,要么杀狗?你们看着办吧!”
范光辉适时站出来劝道:“巴拉同志,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两头都占全了,总该给人留条活路,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和萨仁同志好好商量一下。”
巴拉看向萨仁,萨仁明显犹豫,眼看两人就要妥协,林可叮正要开口,就听到谭玉莹急冲冲道:“不行,绝对不行!”
王爱霞瞪她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死丫头,但碍于对方身份,和范光辉的警告,她也只敢心里骂。
范光辉和和气气地笑道:“小谭同志,我知道你才进派出所没多久,小年轻一腔热血是好事,但是吧,像这种小案,当事人私下调解最合适不过,你们也更好交差。”
“范代表这话说得不对,对我和牧仁同志来说,”谭玉莹一身正气,字字掷地有声,“大案小案都是案,大命小命都是命!”
嘴上这么说,却不知道怎么更好处理,谭玉莹着急死了,死脑袋你快转起来啊。
谭玉莹求助地看向牧仁,牧仁比她聪明,毫无疑问,脑袋瓜肯定也比她转得快。
牧仁抬起头,一双古井无波的深眸看她一眼,让她先坐回去。
谭玉莹听话地坐回小板凳上,将笔录本平铺在腿上,紧握钢笔,准备记录下牧仁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然后回去,反复阅读,全文背诵。
“可以杀狗。”牧仁冷不丁地开口,震得谭玉莹眼皮抖了三下,眨巴眨巴,但她仍然相信牧仁,他从小在草原长大,对草原狗的感情,肯定和萨仁婶子一样。
虽然牧仁外表看起来冷冷的,不好亲近,但谭玉莹始终觉得他内心是有温度的,有感情的。
“不过杀狗的后果,你们确定担得起?”牧仁面无表情地问彭勇和王爱霞。
王爱霞笑出声,带着不屑:“杀狗能有什么后果?死狗还能变成厉鬼回来找我不成?哈哈哈哈……”
牧仁不理会她,继续说道:“牧民打猎靠狗,下夜靠狗,就比如查干,满都拉图谁不知道它是守夜护羊的一把好手,你们把它杀了,羊群出个事,集体财产受损,你们赔得起吗?”
彭勇来这边虽然不久,却听了不少这种事,畜群受损,牧民被要求办学习班、用工分赔偿,最严重的还有人把小命搭上。
越想越害怕,立马打死退堂鼓,“那就赔钱吧,给医药费就行。”
巴拉算是看明白,今天这事儿,越退让越吃亏,“不赔。”
萨仁也打起配合来,顺手抄起砧板上的刀,递给王爱霞,“你们还是把狗杀了吧。”
王爱霞带着气性,一把夺过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