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靠着那棵趴了猫的树,鹿呦扔纸巾时,抬头看了眼,猫尾巴一翘一翘地晃着。
“不是说不急了么。”月蕴溪停站在她身边,“就为了看猫?”
“是怕你一个人在这边等太久,等得无聊。”鹿呦瓮声瓮气地说完,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似乎有了更热的温度,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也是为了看猫……其实别人穿得也不多,而且现在也还好,走过来都有点热了。”
为了让后一句更有可信度,她抬起手在脸颊旁扇了扇。
结果,又是两个喷嚏。
月蕴溪无奈地叹了口气,拆台拆得彻彻底底:“别人和你的体质也不一样。”
登船处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叫了号,月蕴溪低头看向手里的木牌。
扔了纸巾,鹿呦勾头看了眼:“是我们么?”
“嗯。”
船篷高大,垂挂着书法纱幔,里面陈设雅致,小桌上是卖相精致的早餐,身置其中,摈弃浮华的清闲感便漫了上来。
船夫坐在后面的藤椅上慢慢摇着橹,水面涟漪荡荡。
“吃这个吧,里面有胡椒,吃了会暖和点。”月蕴溪将热气腾腾的胡辣汤推到她面前,想起来问,“后来办了哪家健身房的卡?”
“没办呢。”鹿呦捧着碗汲取温度,“本来是想去你推荐的那家女性健身房的。”
“为什么没去?”
鹿呦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沉默地咬着勺子。
因为那段时间,正处在冷静思考期,她怕去了以后无意撞见,会尴尬。
月蕴溪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没多说什么,也没追问,只是问她:“回南泉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如今没了顾虑,鹿呦应得爽快:“好啊,你每天都去么?”
月蕴溪回说:“单数日一定会去,双数日要看心情。”
“为什么是单数日?”鹿呦问。
“因为单数日心情不佳。”
“为什么心情不佳?”
月蕴溪没回答,抿着的唇微扬了扬,鹿呦撇了撇嘴,知道她在笑她像小孩子,有十万个为什么。
而后,无端想起陶芯的习惯,总是挑在单数日发动态。
有段时间,几乎每条动态都和她有关。
“没有为什么。”月蕴溪轻描淡写地揭过去,“后
()面去的话,以你的时间为主。”
鹿呦闷闷地喝了两口甜豆浆说:“那就还是单数日。”
月蕴溪无声勾唇。
鹿呦又抿了两口豆浆掩饰不好意思,补充说:“不过得下午五点以后,要练琴。”
说曹操曹操就到,放在桌上的手机陡然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钟疏云的名字。
鹿呦接通电话后,恭恭敬敬叫了声:“钟老师。”
“欸,呦呦。今年申城国际钢琴比赛在十月中旬开启报名通道,要不要去挑战一下?”
鹿呦呆怔了一瞬,“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可以试试业余组,以你现在的水平,只要勤加练习,参加业余组的比赛不是问题。不过,这段时间我在南泉时间比较少,你自己不能懈怠哦。”
鹿呦笑着应:“好,我一定会好好练琴的。”
钟疏云又叮嘱了几句,让她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自己或者钟奶奶。
结束通话后,鹿呦眸光落在自己微翘的左小拇指上,尾戒下隐约可怜那尾压不住的“红鱼”。
她上弯的唇抿了抿,齿关咬内唇的一小块软肉,神色稍显凝重。
“怎么了?”月蕴溪关心问。
“钟老师说十月有场钢琴比赛,让我报名参加。”鹿呦笑了笑,“感觉好久好久都没参加过比赛了。”
“好好准备,你可以的。”
笃定又温柔的语气,有着镇定人心的功效。
鹿呦抬了抬眼。
坐在她对面的月蕴溪单撑着侧脸,执着瓷勺搅匀豆浆沉底糖的姿态,透着点漫不经心,高挺鼻梁上,一双漂亮的眼噙着深邃,平静地凝望着她。
对上视线的一霎,月蕴溪弯唇,对她笑了笑,“放轻松点,这只是一个开端,以后钟老师肯定会让你参加更多比赛的。”
比起昨晚的晦暗,白日阳光下的视线要更显得清明,鹿呦极少这样近距离地、认真地打量过月蕴溪。
以前月蕴溪让她印象最深的是气质,端庄、沉稳又矜贵,像是不谙世事也不管旁人之事的世外仙人。认真观察才知,月蕴溪优越五官远比气质更绝,因为有着人的韵味。
鹿呦“嗯”了一声,偏过头,看向浮光跃金的水面,“……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