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朝眉头紧皱,“你?一个人?睡办公室?”
“很奇怪吗?以前要案加班的时候也睡过好几次,调查科等候室有沙发,还挺舒服的。”考虑到令曦近期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她和贺云朝今晚都没怎幺喝酒,两个人肩并肩慢腾腾沿着街道走向停车处,“你的公寓还有其他住户,我不想牵连更多人,调查科办公室至少相对安全,不容易被人找到下手的机会,而且,也方便我加班加点跟进案子。”
这一番理由论据充足,堵得贺云朝哑口无言,思量许久,他说:“我陪你一起。”
“我说的是正经事,办公室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啊?”贺云朝诧异,“我说的也是正经事,陪你加班过夜,多一个人也安全一点。”
任令曦顿了顿。
“怎幺你觉得我现在只会和你谈情说爱?”贺云朝低笑着瞥她,擡起拳眼抵着唇咳了咳,佯装青涩道:“令曦姐,到底是谁在想?”
任令曦一脚尖踹在他小腿上,“你就是这个混账样我才不想让你跟来。”
贺云朝赶忙伏低做小认错。
两人先回贺云朝的公寓拿了些换洗衣物,随即一同回了调查科。
贺云朝没想到她说加班加点跟进案子是认真的,一天下来他东跑西跑,晚上没法回公寓睡个安稳觉,眼前的人却还坐在电脑前继续看oe和詹守礼相关的资料,贺云朝只能暗暗佩服,困乏地坐在她边上撑着额,时不时脑袋蜻蜓点水。
真奇怪,自己在公寓一个人睡就失眠,但凡待在她身边,睡意就源源不断。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贺云朝强撑着精神凑过来:“你在写什幺?”
“对比。”任令曦的笔略微停顿,又看向屏幕,“我在给k作案的时间线,和詹守礼的不在场证明做比对,詹守礼是oe的高管,他的行程一定程度上不需要直接问本人也可以查得到。”
“遗憾的是,其中一些时间线,詹守礼确实有不在场证明,除非他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段在中间打了时间差,比如替身,比如他有共犯,不然他很难做到同一个时间能出现在相隔几百公里远的两个地方。”
贺云朝侧耳倾听。
“还有……”任令曦随转椅转过身来,“今天下午,董向峰告诉我案子有了进展。”
“他主动告诉你?”
“好心总得有点回报。”任令曦耸耸肩,“因为我之前和他提了辛琪的线索,他也觉得这是一个突破点,所以二组这个阶段将调查目标重点锁定在受害者辛琪身上,之前k做得滴水不漏,都是选择随机目标和不被监控探查的区域下手,我们也一直以为辛琪是消失在ob的特别嘉宾夜场演出之后的,因为她买了当晚的票,也有验票记录,当晚还有目击者。”
“但是经过这一轮重点排查之后,二组在辛琪家附近某个新店当晚的探店视频背景里找到了辛琪的身影,虽然只是路过——鉴证科做了比对,确实是她没错。”
“她回家有什幺不对?”
“视频里她赶回家的时间,是在夜场嘉宾演出之前。”
贺云朝原先没有把工作重心放在k的杀人案上,所以时间轴他并不如任令曦清楚。
“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是在ob被k随机选上的受害者,因为当晚ob确实使用了芳菲——可那是在嘉宾演出之后,那时候的辛琪早就已经在回家路上了,她并没有受到ob里芳菲的影响,和其他被芳菲筛选的受害者不一样。”
“以视频里逆推回去的时间,她应该是从ob离开之后就径直回的住所,所以中途也没有任何可以在其他地方被芳菲影响的可能性,却在那一晚提前回家之后消失,最终成为k手里的又一名受害者。”
“那幺……”任令曦目光沉定,“k是怎幺选择她的呢?”
“或者说,k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oga,她根本不需要被筛选。”
贺云朝说出了任令曦想要引导的答案,说完若有所思良久,忽然问:“我记得,你们也是在辛琪抛尸地点附近差点抓到的k?”
“嗯。”任令曦说,“其实说差点抓到k也是我们的内部的讲法,因为并没有那个人是k的决定性证据,我只是根据前三宗案子的经验分析k可能还在抛尸地点附近逗留过,结果询问一个婆婆的时候,恰好打听到有符合条件的陌生人当时可能还留在婆婆的店里,等我们追进去时,他刚从后头窗子逃跑,我们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和师父因为他的逃跑路线有了争议,师父认为他会混入集市人流中浑水摸鱼逃走,我认为他会选择人迹罕至更难走的小路,我对那一带比较熟,想提前绕道阻截他,所以师父安排我和他包抄的时候,我没有听他的话,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被偷袭,是师父赶来救了我,但是他也为了我中了三刀,幸好没有致命伤,却也伤得不清,只差毫厘和死神擦肩而过。”
“嗯……”贺云朝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却是问她:“你说,你追进去的时候,那个嫌疑人跳窗逃走了,你只看到他的背影。”
任令曦点点头。
贺云朝挑眉:“他回头了幺?”
“都说了只看到背影。”
“我只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有一点疑问——你去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阻截他,他又不知道你是谁,他是怎幺做到出现在你背后第一时间知道你是追击他的人,并且先手袭击你的呢?”
任令曦的笔尖再度嵌入纸页。
“如果我是k,在这种情况下,我会全力寻找逃跑路线,避开所有节外生枝的可能,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看到一个人,我也只会低头快速绕过她。”
“这一点……我也想过。”任令曦眉睫微覆,“他不想留下目击者,哪怕绕过我,他也会担心我注意到他,或者为之后追来的人指明方向,所以不管我是谁,他偷袭击晕我没什幺问题。”
“万一击晕没有成功呢?万一惊叫引来更多人注意呢?他随身携带匕首,既然是偷袭,会不会直接抹你的气管不让你出声更容易?”
“贺云朝,连环杀手也不是这样杀人的。”
“我只是做假设,如果是我会这幺做。”
“你抹过多少人的脖子?”
“……”他收了声。
这一点上,他好像跟连环杀手也没什幺差别。
“总之……这不符合他的行为模式。”任令曦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没错,这也是我要说的话。”
任令曦攥紧了手里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