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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醒了，还难受吗？”

对方摇摇头。

严周满拉开一张凳子，对他说，“那来聊聊？”

他看见对方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过来。

严周满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避开一些可能刺激他的方面，斟酌着问道，“你是不是缺钱？”

对方轻轻点了点头，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起来。

“我们店里最近差人手，得招个兼职……”

“我可以做！”

林晋声有些激动，大着眼睛看着严周满，满心期待地等着严周满的回答。

“那你周末的时候过来，一个月五百块行吗？三餐的话就在店里吃”。

“可以！”

听着对方的回答，严周满有种照顾弟弟的感觉，笑着往他头上揉了一把，又把手里的一盒新的布洛芬递给他，“刚刚量体温的时候差不多不烧了，要是回去不难受药就不吃了”。

林晋声接过药盒，有些高兴地说，“我平时也能来帮忙”。

“不行”，严周满坚定地拒绝，“你是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习，成绩不好也得好好待在学校里”。

林晋声张着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看走眼了，这是个暴脾气

严周满的账本里又多了一笔固定支出。

他的店里也多了一个年轻的帮工。

严周满自诩是一个善良的老板，考虑到林晋声现在还在长身体，特意让他八点之后再来店里。没想到林晋声却很在意这份工作，第一天上班时七点钟就来了店里，像个陀螺似的抢活。

后来严周满才知道，七点钟并不是林晋声来的最早的时间，而是最早班公交车抵达昌东一中的时间。

他的到来让张婶儿惶恐得不行，仿佛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胆战心惊地又开始更加卖力干活，让严周满无奈地不行，悄悄和她说了许久才让她相信这个孩子只是来兼职的。

“这个年纪不好好读书还跑来打工”，她离开时还在嘟囔。

周末的生意少了学生们这波主力军明显冷清了许多，早晨的生意也只是三三两两零星几个周边的街坊邻居，一中门口那些移动摊贩干脆都没出摊，不知道又去了那些人流量大的地方挣钱。

林晋声静静地坐在面馆角落出神，严周满悄悄瞧了他好多次对方都一动不动，他以为林晋声想事情快入定时，林晋声又在客人离桌时迅速地收走了碗筷拿到后厨。

周末没了早餐摊严周满也没了吃早餐的去处，干脆下了两碗面条和林晋声一人一碗做早餐吃掉了。

“嘟嘟”，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车喇叭声传来，一辆灰色半旧半脏的面包车停靠在面馆门前，一个年轻的瘦高个下车打开后车门将两包塑料袋装着的面条和米线随意地放到地上，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就闪身上车离去。

严周满看着地上的面条咬了咬后槽牙。昌东市的面条厂有那么几家，可综合位置和价格盘算下来也就只有现在合作的这家面条厂性价比最高，严周满每天的订单不算太少，却也没多到被厂里捧着的地步，尤其是周末需要的量更少，这也导致每天送货的人难免看人下菜，久而久之态度就敷衍了下来。好在东西包裹得严实，放地上也不会脏到里面的面条，不然严周满肯定得暴起去厂里找他们领导掰扯。

面包车迅速地疾驰而去，严周满准备起身去拿面条，身边迅速窜过一个身影，很快速地把地上的面条提了回来。

“放哪儿？”林晋声问。

严周满侧过身将料理台留出一个通道来，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放这里就行”。

第一天的工作简单而清闲，多数时候林晋声都在角落里发呆，严周满很想让他没事就学习学习，可瞧他空手来的情况，只好说，“明天也没什么事，你把作业带来店里做吧”。

林晋声又进入了沉默时刻，严周满自觉说错了话，只好挠挠脑袋缓解刚才脱口而出的尴尬。

两个人年级相仿，可都不是健谈的人，第一天一起做事，两人难免有些尴尬。

他从料理台走出来坐在门口看着车流和时不时经过的路人，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个月的营业额。

严周满的生意在周末总是清闲的，他就让张婶儿在周日不用来店里帮忙，让她能有休息的时间。于是林晋声在第二天终于能得到一个相对忙碌的活儿--洗碗。

他的到来也让严周满能摆脱洗刷黏腻油渍碗的折磨，他一早就带着林晋声熟悉工作流程，“收进来的碗把汤倒到泔水桶里，旁边红色的盆是第一次清洁的，洗洁精就在盆下面，这个绿色的盆用作第二次清洁泡沫，记得二次清洁的时候要用流水洗”。

严周满讲得很仔细，见他面色如常似乎是听进去自己的话，又接着说，“洗碗的碗全部收进这个沥水竹架，等晚上的时候再统一放进消毒柜消毒”。

严周满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等林晋声点头时不觉有些好小，明明自己大不了他几岁，现在却像张婶儿那样唠叨。

不过洗碗是个简单的累活儿，严周满直觉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没想到晚上整理后厨时发现了问题。

之前粗略地检查时没发现，等严周满走近一看泔水桶附近都是溅出来的汤水，一天过去白色的地砖上已经形成或深或浅的污渍印迹。

林晋声之前擤鼻涕的画面又开始在严周满脑海盘旋，他深吸一口气把林晋声叫过来，指着这摊污渍尽可能用平稳的声音对他说，“小晋，你下次倒汤渣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尽量不要倒到外面来，会地面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