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了孩子,她能正常些”,林晋声装作轻描淡写地揭过过往的一切,只剩下记忆里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坐着织毛衣的女人。
小时候,他也穿过大伯母织的毛衣,吃的每一顿饭都可口营养。
严周满把林晋声抱得更紧,他想让林晋声脱离那些沉重的情绪,可是言语平白乏味,干巴巴地安慰说,“他们的生活咱们不去多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林晋声缓了缓继续说,“他说过段时间要来看看我,我本来想拒绝他,可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哥,我之前挺恨他的,可是现在不恨了,我想明白了,是他给了我生命,在我爸死后也没不要我,还把我接回家,他和大伯母在吃穿用度从来没短缺我,他们两个都是好人”。
“嗯”,严周满摸了摸林晋声的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真是我爸的儿子就好了……”,许久,林晋声才说出这句话。
林晋声养父的样子他现在仍旧记得,永远的邋里邋遢,胡子从来刮不干净,一件外套能穿一个月,记忆里的他每个月都会拉着他的手带他去吃肯德基。
那双粗糙的手在后来成长的岁月里本来已经忘记,可不知为什么,上了大学之后却总是钻进他的脑海里。
养父和亲生父亲,他们都在能力范围内给了自己最好的生活,可是世事难料,血脉与事故,时间的走向造成现在的局面。
林晋声叹了口气抱住严周满。
好又来
七年后
省城口腔医院每天都是人满为患,5楼正畸科里塞满了来看诊的孩子和陪同的大人,其中不乏有一些哭哭滴滴被带进去的小孩。
一个家长拖着小胖男孩听着叫号提醒,一路推搡到医生面前。
小孩老大不情愿的躲在身后,被他妈一把扯到面前,一手固定小孩的脸,对医生说,“医生你看他这牙,乳牙的时候就歪七扭八跟他爸爸一模一样,本来想着换完牙能好,结果一看还是这样,今天就是来看看能不能做矫正”。
年轻的医生带着蓝色口罩,额前碎发搭在眉眼前露出的眉眼显得自持又冷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凑到孩子面前,“张嘴”。
小男孩不情不愿的微微张开小嘴,幅度太小看不清牙周情况,医生只好上手掰开。
小男孩轻轻地呜咽了一声,抓住了医生的手臂。
“放心,又不拔牙动刀子,不疼”,医生安慰了句,接着松手抬眼看向孩子母亲,“他这乳牙还没换完,现在做不了”。
“没换完?”母亲有些惊讶,“我记得全部换完了啊?”
“你看啊”,医生把孩子的嘴掰开,对着治疗床上的顶灯指给母亲看,“乳牙和恒牙肉眼虽然不太能辨认,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
被医生指着的那颗牙齿比周围牙齿稍小,颜色上也有些不同,母亲本来以为今天就能设计矫正方案,没想到白跑一趟。
医生提议道,“一般建议矫正期在13岁左右,那时恒牙全部长出,但是牙齿还在生长发育,对牙齿移动和调整更容易,矫正效果也会更显着”。
“哎,真是……”,丧气的母亲带着兴高采烈的儿子回去了。
医生把一次性手套扔垃圾桶里,按下下一位患者的叫号按钮。
出诊就得不停地看诊,直到下午五点,系统里的排队患者才被清零。
他站起身动了动酸疼的肩膀手臂,关掉电脑准备闪人。
“林医生要下班了?”一个护士在科室外探个头问道。
“嗯”,他心里默念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咱们月末科室聚餐的地点订好了,我要统计人数,林医生你要参加吗?”
“要参加”,他笑着回答道。
“好勒,到时候我把时间地址发给你”,护士离开后,他立刻垮下脸,掏出手机快速打完一长串的字,点击发送。
“聚餐的事情我答应了,要不是你让我去,我才不会去!”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小熊拥抱的表情包。
爱情使人忘却工作的痛苦。
从医院到回家,林医生的心情都十分不错,而且这种心情在回家闻到一阵饭香后达到顶峰。
他悄摸钻进厨房,在对方转身惊讶的瞬间吻了上去。
一个缠绵的湿漉漉的长吻在两人暧昧拉扯的视线里结束,严周满有些埋怨地说,“衣服换手也不洗,当了医生还这么邋遢”。
林晋声对这些负面评价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他嬉笑着又在严周满脸颊上亲了一口才松手回房间换衣服。
毕业后,几经波折之下,林晋声进到省城口腔医院工作,严周满就用手上所有能动的钱,再加上找银行借了点,七七八八地凑出了医院附近一套两居室的首付。
两个大男人也不在乎什么审美,只要简单舒适就行,只是装修的时候林晋声强烈要求把客卧设计成书房,彻底断绝任何外来朋友借宿的机会。
厨房里,严周满把最后一个青菜端上桌,比林晋声先来的是旺财,闻着肉味蹲坐在严周满的脚边装乖讨食。
严周满轻轻用脚推了一下旺财,意志坚定的狗子岿然不动,看着它的样子,严周满笑着从厨房把晾凉的肉汤端出来倒进狗碗里。
“你每次一回来就给旺财开小灶,他都胖了好多”,林晋声从身后走来。
严周满捏了捏林晋声的脸颊说到,“给开小灶的又不只是旺财……”
脸颊上手指的触感很粗糙,严周满干的是苦力活,又每天侵染洗洁精这样伤手的东西,搞得一双手满是老茧,林晋声把他的手放在手心里,心疼地说,“给你买了护手霜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