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星九把燕柠带了出去。她还太小,不适合听这些人间真实。
“您上次说的话,小人想了很久,觉得确实有蹊跷之处。”燕殊低声地说了起来。
这件事还真的跟前世的狗血电视剧差不多。燕殊兄妹本来姓郑,本家住在西京。
他们的父亲郑闻,早年只是家中庶子,早年犯了错被逐出家门,自己在经商多年,很是赚下了一份不凡的家产,在长陵邑落户置宅,娶妻生子,小日子本来过得挺和美。
直到燕殊五岁那年。家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故。他记得很清楚,那时燕柠刚出生不久,父亲又要去北方谈生意。只是这一次他并是自己去的,而是带了一个本家的嫡兄,也就是燕殊的二伯父。
“阿翁当时很高兴,说二伯父允诺,只要帮他做成这笔买卖,便会向家主求情,允阿翁归宗。”
“但那一次,他们的货船翻了,阿翁落水不知所踪,二伯父后来回来,说是货物全都没了,还欠了买家一大笔货款。”
“阿母拿出家里的大半积蓄赔了钱,然后就病倒了。”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都在洛千淮的预料之中。当时请来为燕殊母亲治病的,正是刚刚继承了霁安堂的文溥。
燕母本就产后体虚,又遭逢噩耗打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但她膝下还有两个孩子,求生的意志极强,文溥看过之后,也认为可治,所以仔细地下了方子,其中就有一味制附子。
生附子味苦、辛,大热,大毒,但经过适当炮制之后就变得无毒,可以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是一味好用不贵的中药。
洛千淮前世的老师,就很喜欢用附子,说它复正祛邪、固本强身,每每应用都能收获奇效。
可偏偏就是这本应无毒的附子出了问题。燕母喝了两服药后本已有了好转,可以坐起来略进饮食了,没想到喝到第三服,她却忽然四肢发麻,口吐白沫,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再也没有醒过来。
出了这样的事,燕殊自是六神无主,恰好本家的那位二伯父及时赶到,认为燕母的死状有异,便报了官。
邑廷派了仵作查验,确定是附子中毒。案子是长陵尉徐楷主理的,当时便提审了文溥,他坚称自己的方子无误。
为了稳妥起见,徐楷传了回春堂的高良,与文溥辩证处方。
结果高良将他的方子驳得一无是处,认为其中应用附子是大错特错。文溥请求再找其他名医佐证,却被徐楷严辞拒绝。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久后查抄霁安堂时,又发现堂中存了大量未经炮制的生附子。
尽管文溥反复解释,这些生附子是他刚进的货,只会在炮制加工后才入药,但负责抓药的伙计却主动招认,因为制附片剩余不多,所以为了省事取用了生附子。
至此,事情似乎已经全然明朗。文溥虽无杀人之心,但一来开错了方子,二来也为抓错了药的伙计负责,所以被判打了二十板子,取消坐堂行医资格。霁安堂被查封,还赔了一大笔款子才得以平息事端。
“那个伙计呢?”洛千淮插言问道。
“我不记得了。”燕殊答道。当时阿母猝然离世,他本就年幼,还要照看阿妹,哪能顾得上那许多。
便是方才说的那些,也有不少是后来二伯透露给他的。
二伯卖了他们在长陵的宅子,代收了那笔赔款,说是偿付先前生意的违约金,再加上为燕母办后事,以及打点邑廷上下的费用,不仅没有剩余,据说还倒贴了不少。
再之后,二伯便带着他们兄妹二人,返回了西京的本家。
第一百八十章茵茵岂会行不法事
郑家本家在西京西南角的昭宁坊,祖上听说也出过上千石的官儿,可现在早就没落了。
宅小人多,日子过得并不不怎么样。燕殊和燕柠被扔在后面的杂役房里,只安排了一个仆妇兼职照顾,连二伯父的面都见不着。
仆妇白日还要上工,只在晚归时才能给他们带点吃的。
燕殊早早地就学会了洒扫院落清洗衣物照顾阿妹,没事就去厨房死乞白赖蹭点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