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神色如?常答,“略通皮毛而已。”
在侯府无人为母亲延请郎中?治病,他只好整宿整宿地翻医术寻良方,可母亲的病是心病,又?岂是几副药可以治好的呢?
元妤仪见他眼睫低垂,便知道他恐怕是想起?了从前在侯府中?的那些事。
什么略通皮毛?其实?是久病成医吧。
两人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而那边的季浓卫疏等?人也安抚好了灾民,水和?食物悉数分发。
季浓将手中?的长剑收鞘,沉声唤道:“殿下。”一对远山眉略带愁容。
元妤仪知道她的想法。
任谁见到此番景象,心中?也不能保持镇静,更做不到完全?的视而不见。
在千里之?外的上京,那些朝臣只是看到了字面上的“千里无禾,饿殍遍野。”
可他们此刻就站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亲眼看见了百姓的凄苦与?悲伤,心中?的煎熬只会更甚。
元妤仪没说话,只是看向?站在季浓身侧的卫疏。
上京宛如?金银堆,诸多朝臣中?,能称上一句“文官清流”的只有卫陆两家。
卫疏又?是卫老尚书唯一的孙儿。
“卫公子,本宫可以派人送你回去。”元妤仪看着?身上锦袍已经破了几道口子,灰头土脸的卫疏,出声询问。
他此次随行本就在元妤仪意料之?外,如?今兖州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元妤仪不想让远在上京的卫老尚书担忧。
卫家公子是上京风流人物之?首,如?今风尘仆仆到了兖州,哪里还能看得出一点风流卫郎的模样?
季浓闻言也附和?道:“你文不成武不就,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回去写了退婚书抓紧送去汝南吧,季家那群长辈可不好糊弄。”
卫疏眉头却越皱越紧,咬牙对元妤仪拱手推辞,“在下多谢公主?好意,只是祖父本意想让我随行锻炼,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
说罢他不满地瞥了季浓一眼。
为什么她天天满脑子除了帮靖阳公主?,便是千方百计地与?他退婚。
谢洵将卫疏望着?季浓的眼神收入眼底,又?想到卫老尚书临走时的嘱托。
“若能心意相通,自?是两家幸事;若是冤家路窄,择衍执意退婚,也不算棒打鸳鸯。”
现在看来?,是郎有意而妾无情。
要?退婚的,分明是季姑娘。
卫疏不愿,元妤仪自?然?也不会强迫送他离开,只是这位卫公子的心思不加遮掩,目光落在季浓身上,带着?几分不满的怨怼。
卫疏本就生得桃花眼,饶是疏朗剑眉,也抵不住有些女相,对季浓的情绪愈发遮不住,人也显得格外委屈。
但他的在意对元妤仪来?说并非坏事。
反而是季浓对此毫无察觉。
元妤仪眉梢一挑,唇角久违地翘起?。
她双手自?然?而然?地垂在小腹前,再一抬眸正撞上人群中?谢洵望过来?的眼神。
同样是含笑的,轻松的,带着?些许温情。
自?离京的那一日起?,谢洵便像套上了一层枷锁,身形削瘦落寞,强撑着?精神打点这一路上的大小事宜。
而此刻那些令他倍感压力的过往如?云烟消散,露出原本清隽出尘的眉眼。
谢洵凝视着?元妤仪,不退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