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生为何?要?这样说?”元妤仪干脆半蹲下身子,直视着吴佑承眼底的破碎情绪。
少年唇线绷直,没有答话。
“你们师生是在打哑迷吗?一个个说话都?只说一半,但没关系,若你说了,我或许会斟酌理由考虑驳回严先生的请求;”
“如果?你不说,我定要?答应先生这个不情之?请,毕竟严先生于本宫和驸马有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元妤仪的嗓音从容。
沉默片刻,吴佑承开口?。
“先生气的是我本有春闱一举夺魁的希望,却亲手放弃这条道路,为父平冤还要?再等三年。”
元妤仪一愣,无论是谢洵当初交给她的名册还是祁庭后来调查到的信息,都?没有注明吴佑承的父亲蒙冤而死?啊。
“你父亲……”
少年瘦削的脸上扯了抹笑,垂眸解释,“家父正是十五年前于午门自刎的新科状元,孔岐。”
冥冥之?中?,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
柳暗花明,元妤仪后知后觉地明白,严先生方才为何?那样气愤吴佑承的行为。
“你私自返乡,只为看?到老师安好,心是好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严先生会有多自责?”
吴佑承沉默良久,忽而郑重?回答:“殿下,我不后悔,哪怕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回来。”
元妤仪想到方才二人争吵时少年情急说出的话,嘴唇翕动,终究是三缄其?口?。
生父早逝,实际上在吴佑承的人生当中?更多担任着父亲这个角色的,就是他的恩师,严先生。
教?他学识,教?他明理,甚至为他考虑后路,真正的亦师亦父。
吴佑承:“殿下,我已失去父亲,不能再失去老师,还请您回绝恩师请求,允我守老师终老。”
少年低垂着头,语调却坚定。
良久,元妤仪点头,“本宫答应你。”
吴佑承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地,忙不迭磕头叩谢,他年纪小,想的也简单。
左右老师的身子骨也能再撑些时日,这段时间他更应当侍候恩师起居,父亲的冤情待三年后成功考取功名,再翻案不迟。
可是元妤仪长在宫中?,见过?的事比他更多,心思更敏感,每每想到严先生方才眉眼间流露的悲怆和颓丧,她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始终无法?安心。
尤其?是严先生哪怕遍布伤痕,面?目狰狞,却依旧能窥见年轻时的几分气度,矛盾之?下实在古怪。
一个人可以更改皮囊,可是刻在骨子里的神韵气度一时之?间却难以更改,元妤仪总觉得严先生不大像山野之?人。
“本宫有一疑问,百思不得其?解,希望吴贡生可以据实以告。”
得到少年郑重?点头后,元妤仪问出了那个第一面?就存有疑问的问题。
“严先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左颊皮肉翻卷,右颊遍布刀伤划痕,左腿留有残疾,行动受限,绝非先天不足。
闻言,吴佑承眼里也闪过?一丝迷惘。
他坦白道:“我第一次见到老师时,他已经是这般相貌,来渚乡安居后开始教?书授业,只不过?许多人都?觉得老师古怪,学生寥寥,久而久之?只剩我一个人。”
元妤仪轻嗯一声,从话里剖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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