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从那一堆册子当中抽出一本礼单名录来,在幼蓁面前说道:“这皇子们之间礼尚往来,都是有定数的。咱们府里只要和三爷五爷差不多就行了,万万不能越了太子和直郡王去。”
幼蓁翻开册子,首先看的是往年几位弟弟们成婚时,四爷送的是什么礼。距今最近的就是十二阿哥,十二爷的生母出身不高,四爷送的礼中规中矩。但幼蓁记得表哥似乎和十三爷关系甚密,同时十四阿哥又是四爷的同胞兄弟,这两个人都不能怠慢了。
幼稚让宜春将当初给十二阿哥的礼单抄下来,又翻开府中库房的单子,从中挑选几样,对陈嬷嬷道:“嬷嬷先开了库房,把这些拿过来给我瞧瞧,若是合适就加到礼单里去,剩下的依照往年的惯例备上一份。”
陈嬷嬷依言照做,搬库房的小太监,手脚很快,不消片刻就把幼蓁选好的东西送过来。幼蓁仔细看了看,最后给十三阿哥添了一对景德镇红瓷双耳半人瓶,一扇黑漆象牙雕的芍药插屏。
又给十四爷添了扇嵌青玉的四季如意屏风,一对碧玺麒麟。
幼蓁选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带着吉祥兆头的好东西。不过以她的做派,觉得这些东西,加上原本定好的礼单,还是有些太薄了,交给陈嬷嬷道:“先按这个准备着,晚上我再问问表哥,要不要添些字画摆件什
么的,凑成双数,就差不多了。”
一整个上午,幼蓁都在熟悉这些账册名录,尽管事情不多,但积年攒下来的册子还是很繁琐的。她前一晚耗费太多心神,今天也撑不了多久,午后困意席卷而来,便去榻上歇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也许才半炷香时间,又或许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幼蓁忽然觉得身上沉重,仿佛压了一座山似的。
还未睁开眼,就闻到毫不陌生的檀香气息。
这一胡闹,便闹到夕阳半垂。
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她还未恢复精神,四爷便遣了旁人出去,只留苏培盛和宜春伺候,自己把幼蓁抱到腿上,耐心地哄幼蓁吃点东西。
四爷怕她夜里喊饿,半哄半骗地喂下大半碗粥,又端了幼蓁平常爱吃的鲜花饼,看着她吃下两块。
待幼蓁吃完,四爷才开始用自己的。
幼蓁这性子,向来是哄她时她看不上,不哄她时她偏要自己凑上来。
方才四爷喂她吃东西,幼蓁总不情愿张嘴,如今见四爷吃得香,幼蓁便觉得自己肚里的馋虫上来了。
“表哥,我也想吃这个。”幼蓁指指四爷碗里的金陵丸子。
这金陵丸子是四爷难得吃得惯的苏州菜,见幼蓁想吃,四爷便夹到她嘴边,幼蓁就着四爷的筷子一咬,小脸吃得鼓鼓囊囊。
他们二人自成一个小世界,头对头脸贴脸,吃得舒心愉悦,却不知旁边站着的苏培盛,已经看呆许久了。
苏培盛简直不敢
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居然看到主子爷给小格格喂粥!还和小格格共用一副筷子!
难道这偌大的贝勒府,已经找不出第二张椅子,第二副碗筷了吗?!
苏培盛心里掀起波涛骇浪,用尽力气才端住脸上的神色,不至于当场惊得摔跟头。
他实在看不懂,想不出自己主子居然会有这么一日,就差把小格格绑在腰带上,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抹把冷汗,偷偷往旁边的宜春瞧了一眼,见这姑娘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不由得打心里敬服。
不愧是小格格身边的人,稳重!大气!
若是宜春能听见苏培盛的心里话,那肯定得说,她这坚韧不摧的心态,也不是一日就养成的。
连着几日看自己家主子刚睡醒的那副娇态,宜春早就清楚主子们之间有多黏糊。
她们格格性子好容貌好,四爷再怎么宠着也不过分。她们家格格嫁到四爷府上,可是四爷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