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蓁在心里对自家小叔叔翻了个白眼。
这一日,京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整夜的北风呼啸,雪花纷纷扬扬下了足足半尺有余。
幼蓁起身时,外头院子里的雪已经被下人们拿着铜壶浇灌热水清理出一条道来,院子两旁厚厚的积雪,雪白无暇,在日头底下闪着晶莹的光。
往年在苏州府,幼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两场雪,那薄薄的雪花落到地上就能化成水,今年头回见到这样的大雪。
幼蓁站在门前,
隔着玻璃窗户,瞧见廊下还有几道扫雪的身影,便道:“吩咐下去,今日扫雪的奴才赏半月的月银,备一席热酒热菜,莫让府里奴才们受寒受冻。”
这样的冬日若是染上病气,那就麻烦了。
幼蓁只是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没想到还没过半柱香时间,就有宋格格院子里的嬷嬷急忙来回禀,说是二格格昨夜受了凉,早起后便开始发热。
“发热?府医可曾去了?”幼蓁立即问道。
那嬷嬷回道:“奴才早已派人去请,此时也该到格格院子里了。”
幼蓁想了想,差宜春去拿自己的名帖:“小儿发热不能耽误,你拿着我的名帖去前院。苏培盛陪着表哥出门办差,王朝卿该是闲着的,让他去请个太医过来。”
幼蓁并不是不能派身边人出府,只是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她身边这些娇养的丫鬟们可不好出去办差,还是动用四爷的奴才吧,一个个都是皮糙肉厚的。
王朝卿办事很是利索,小半个时辰后太医便进了府。
幼蓁没让人进院子,直接吩咐那位嬷嬷:“将太医带去二格格院子里,好生看诊,莫要疏忽。”
嬷嬷连连应声,刚要出门去给太医领路,却突然注意到福晋还留在房里,似乎没有随她去宋格格院子里的意思。
这嬷嬷不由得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回头,道:“福晋不去看望二格格?”
嬷嬷可是记得,前头那位福晋,每逢府中小主子抱恙,
必要亲至,细问病情,比之亲生额娘也不差什么了。
这一位新福晋初入府邸,总得做做面子功夫吧?
幼蓁蹙眉:“我这里抽不开身,嬷嬷且去吧,待二格格好转,我再去看望她。”
嬷嬷只能讷讷地点头,带着太医去给二格格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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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里,宋格格见到嬷嬷领了太医过来,却不见栖梧院的人,立即将嬷嬷拉到一边,盘问道:“怎么不见福晋?你可将二格格的病症告知福晋了?”
嬷嬷点头道:“回格格,这太医便是福晋着人去宫里请的,只是福晋忙碌,抽不出空来,说是等小主子病愈,再来探望。”
“有什么好忙碌的?定是福晋敷衍你的说辞!”宋格格说着说着就生气起来,“还不是因为咱们二格格不受主子爷重视,连带着栖梧院的人也轻慢二格格。”
一旁的嬷嬷倒觉着宋格格想得太多,不由得道:“奴才瞧着福晋对二格格也是关心的,特地请了太医来,格格莫要多虑,小主子身子康健最要紧。”
宋格格紧紧攥着帕子:“我如何不知?只是二格格隔三差五地生病,我又能有什么法子?自从新福晋进府以来,主子爷就没来过咱们院子,若不是福晋把持着主子爷,咱们二格格也不至于见不到阿玛的面!”
嬷嬷只能摇头,知道宋格格的话只能听一半。
自大婚以来,主子爷确实没去过旁的院子过夜,但也时常召几位小主子去前院
用膳,只是后院这些女人见不到四爷罢了。
嬷嬷清楚,自家主子已经将这笔账记在福晋头上,只有这样,宋格格心里才能好受点。
嬷嬷只能叹气:“格格,咱们还是先听太医如何说吧,二格格还在等着您呢。”
宋格格这才停下抱怨,脸上明晃晃带着余怨,甩着帘子进了二格格所住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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