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民宿位于蝲蛄湖南岸,属于滇省部分,而北岸在内的其余一大半,则属于川省。朱蜜说,从朗舫村北望的湖景是最美的,可以隔着半岛观山景,而且毗邻宽阔的湖面,人看了也豁达。
民宿所有房间都有湖景点缀,高级房型的价格甚至超过一线城市的五星级酒店。托本土“旅二代”朱蜜的福,一行人以五折的优惠价入住。一楼大厅公区白天作为咖啡厅对外开放,也是倚仗直面湖景的优势。
下午回到房间稍作休整,大家约好稍后在楼下喝杯东西。初颉和朱蜜睡一间房,林祖清和叶一舟共用一间,比大部队早到了两天的钟云继续住自己开的那间。
林、叶两人放下行李率先下楼,看到钟云已经占好一张靠窗的台位,在吧台和店员点好了自己的饮品,把靠窗的两个位置空出来,三个人都坐在外侧。
“你俩咋换套了衣服呢?都是老熟人,还搞个新形象。”
叶一舟对着两位姗姗来迟的女孩打量了一番,做出重要指示。
钟云扶了扶眼镜,似笑非笑地说:“大半天又车又船的,人家小姑娘回到房间肯定要搞得清清爽爽的,你个糙汉子请谨慎发言。”
“小阿舟啊,你跟人家钟哥学学做人的学问,要不都白瞎了你这张男团脸。”
林祖清似贬实褒,论说话的艺术还得是他。
叶一舟长叹一口气:“我又错了呗?我闭麦。”说罢站起身来给朱蜜二人让出进去里面座位的通道。
窗大大地敞着,时而一阵风闯进来,扑到每个人身上。钟云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自然里,他看着远山说:“先民从女神手中求得这片仙境,世代繁衍。谁也没想到在若干年后,商人们闻风而来,一块块将其割据,美好的碎片渐渐成为变现的工具。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确实给我们外来人提供了短暂的拥有美好的可能,否则一辈子都别想站踏足这样的神迹。”
叶一舟继续延伸:“像这种主打自然风光的景区,最多就是格调给你搞得装逼一些,只要在建设时把环境保好,就没大问题。你看人气高一点的、网红一点的古镇都弄的乌烟瘴气,把老民房扒掉,建成什么新中式什么禅意风,完全失去原有的特色了。”
“其实如果蝲蛄湖少了摩梭人,那精彩程度也减半。旅行怎么说也是社会文化活动,即使是自然旅游,也无法完全忽视人文元素。古城更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人,原住民在,味道才在。”
初颉的见解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一来就开始深度交流了喂,几位高质量游客帮忙拍个打卡照,写个好评,人家老板可是给了我们五折住宿,七折餐饮呢!”
朱蜜把话题拉回现实,她觉得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看看眼前不可多得的好景。她端起装着热拿铁的堂食杯,摆起造型,示意叶一舟帮自己拍照。
林祖清看着这一幕说:“钟哥,你朋友圈刚发的照片很可以啊,尤其是初颉站在船上那张。”
她的白裙质地轻盈,下摆微微褶皱,与浮在湖中零星的海菜花呼应。它披着濒临破碎的脆弱美,却只因为开在水中,被人胡乱称呼为水性杨花,其实这种植物只能在水质极好的水域生长,受不得一点污秽之物。
“啊?”初颉瞪着眼睛,翻开朋友圈,看着自己出现在钟云的世界里,说不上喜不自胜,但也多少生出点美滋滋的感觉。初颉想,那一刻相机就是视野,在他的镜头里,就在他的眼里。仔细看完照片,她藏好欣喜,竖起拇指对着钟云点点头。
“我记得上次露营的时候,你说过男朋友的事情,最后有好好解决吧?”钟云再次见到初颉之前并没有关心她私事的意愿,不知是受环境影响,还是初颉的状态有别于上次在采南时,他开始想知道关于她更多的事儿,尤其是感情。
初颉端起咖啡,咽下一口苦水。叶一舟趁她喝咖啡的工夫抢先回到:“分了,她回去就提分手了,就是那个大木头渣男磨磨唧唧了一个月才消停,不像个老爷们儿,敢做不敢当,当时真想揍他你知道吗。”他回忆起来当初的场景,咬牙切齿。
“不能让初颉自己说啊,你个大喇叭。”朱蜜皱着眉头试图把他的人来疯劲儿压下去。
虽是当事人,但初颉没有像叶一舟一般反应激烈,她平静地述说几个月前的分手始末:
“回到沪城那天中午,我直接把行李放到叶一舟家,打电话叫罗成桦出来聊。他还是那套说辞,没有和那个女生发生任何越轨的举动,只是履行自己的承诺。我说,首先我不相信孤男寡女,还是前恋人,在那种情境下会什么都没发生。退一万步讲,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他为了履行一个并不合理的承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承诺,断送了我们之间的信任,这种行为伤害了我,也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然后呢,他就在那边用这几年我们一起扛过的压力、还有幸福瞬间说事,我听了之后毫无感觉,除了有点可惜,因为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他是不是觉得为你付出很多不甘心?”朱蜜追问。
“我回忆了一下,其实他挺自私的。每次都是去吃他想吃的饭店,礼物都是我费尽心思给他买他喜欢的,就算大家都忙的时候也是我迁就他的时间。以前我陷在里面,把两个人当做一体,所以没觉得。现在才反过味儿,是我为他付出的比较多,所以他根本没立场去说他为我付出了什么。至于时间成本,两个人都是对等的,他更没脸提。”初颉说着,眼神变得空洞起来,没有悲伤,更没有激愤。